變得沉默了起來,雲岫望著滿目赤紅,心裡的怨氣像是有了個小火星一般,一下子就被點著了。
她上前扯住了一段懸在室內裝飾的紅綢,紅綢上甚至也用了金線繡上了雲紋,她用力一扯,只聽見絲帛斷裂的聲音。
這種像稚兒一樣報復的快感令雲岫心中的壓抑感消失了些許。
她看著那些小侍君不敢靠前的模樣,自己頹唐地倚靠在了柱子旁,手裡還攥著那段撕扯下來紅綢。
待初墨禪被侍君們帶來太極殿時,就見到那小女帝被紅綢團成一團縮在紅柱旁,鮮紅的婚服將她的面板襯得愈發地白,而眉心的胭脂印卻在此時格外的紅。
初墨禪看著這樣的雲岫,總是不免想起初見雲岫時對她的觀感。
她真真像極了蓮臺之上低眉憐憫眾生的小菩薩。
若是無他,就像釋空大師說的那樣,她應當是可以入佛的。
只是自私如他,卻偏偏將她強留在了世間。
這可能便是所謂之執念。
雲岫失神之際,頭頂上便落下了一片陰影,她緩緩抬眸,就見到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
就這樣毀了他的精心佈置,這控制狂必定是會惱怒的,雲岫想道。
有那麼一瞬間,雲岫還真希望初墨禪能夠罰她,最好是罰她不要在娶親了。
只是這世間不如意的事情十之七八,雲岫終歸是沒能在婚事上面如意。
眼前人面如冠玉,丹唇鳳目,今日似乎也在準備著婚事,髮絲挽起,用同質的玉冠盤著,垂落下來兩縷流蘇。這世間男子成婚會略微繁複些,雲岫注意到初墨禪輕輕點了點些殷紅的口脂。
他隨意地坐在雲岫身邊,熟練地幫她挽發。
從頭至尾,一言不發。
說實話,雲岫並不是放縱自我的性子,這麼發了一通脾氣,她也覺得有些羞愧,便也詭異地沉默了下來。
可太過沉默時總有人需要首先打破沉默。
雲岫在少年人取過鳳冠重新為她戴上時發問:“你不生氣麼?我將宮內弄得一團糟。”
“殿下若喜歡撕這些紅綢,那邊去庫中取,只要殿下高興,讓他們全年只上供這些綢子都可以。”
少年人一本正經不似玩笑的語氣讓雲岫很是無奈,她輕聲說道:“你不要開玩笑了。”
她又不是褒姒,這不是妖妃了麼?
等等,換算過來她如果真這樣不就等於是昏君了麼?
話音剛落,在她額頭上方的少年先輕笑出聲,他真的很愛在她面前溫柔地笑。
他親暱地抱著雲岫,低聲呢喃:“殿下,阿善沒有在開玩笑。”
聽聞他語氣之中的認真,雲岫第一次為大周朝的未來感到深深地擔憂。
她已經大機率沒啥實權了,這位還瞧著要她當昏君的樣子……
有那麼一瞬間雲岫真的覺得這廝是在給她下糖衣炮彈。
她終究是乖巧地戴好了鳳冠。
鳳冠是黃金鑄造的,上面還鑲嵌了翠玉,此時雲岫也注意到初墨禪戴的玉冠上也鑲嵌了一塊金雕的鳳鳥,眼瞧著這首飾便是一對。
一旁的小侍君見到氛圍和諧了一些連忙解釋道:“這自古鳳鳥凰鳥便是一對,而這金玉又是這世間最為尊貴的物件兒,自然最襯陛下和鳳君,所謂之所謂之……”
說道後面這小侍君疑似文化課不合格說不下去了,還是一旁的沉穩侍君幫初墨禪遞過木梳時補充了一句:“所謂之金玉良緣,天作之合。”
“對對對對!便是這金玉良緣,天作之合。”
在場的侍君都露出了開心的表情,雲岫都被他們拍馬屁的功夫給驚訝到了。
這就是專業團隊嗎?
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