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嬤嬤目光溫和握住了她的手,“傻丫頭,似雪出事那日,我便猜到了。”
程嬌兒一怔,忽的淚如雨下,低頭苦笑一聲,“也對,這海棠苑有什麼事能瞞住您。”
“所以我才奇怪,你怎麼這副摸樣?侯爺能私下見你,或許是存了幾分心思的,你怎麼回來了?”
程嬌兒擦乾眼淚,面色嬌紅道,“侯爺懷疑我是為了給父親翻案,才接近他的,他能饒我一命,我就知足了,怎麼指望別的?”
韓嬤嬤卻不以為然,德全三番兩次派人來海棠苑打聽程嬌兒的事,可見是上了心的。
而且,不是她篤信,以程嬌兒的出身和品貌,崔奕沒理由不要她。
“是不是,你不樂意跟侯爺?”韓嬤嬤試探問道。
程嬌兒這下臉色更加殷紅,竟是有些抬不起頭來,
“嬤嬤,嬌兒雖然身為奴婢,卻也不自甘墮落,家父與家母如珠似玉把我寵大,我卻不能讓他們九泉之下蒙羞,有句話說,寧做窮□□,莫為富人妾,我與侯爺天壤之別,如今還能仗著幾分顏色得侯爺一時新鮮,待將來年老色衰呢,豈不要日日仰人鼻息?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她這番話竟是叫韓嬤嬤刮目相看。
先前韓嬤嬤多少覺得程嬌兒這般姿容,必定是給主子做妾的,卻不曾想,她看得如此通透。
韓嬤嬤眼底閃現欣賞之色,“你這麼想,我倒是無話可說了,這京城盯著侯爺的人多得去了,且不說旁人,單老太太孃家的侄女便想嫁給侯爺,你若是真的成為侯爺寵妾,日子怕也是艱難,侯爺是個極重規矩的,斷不會寵妾滅妻。”
程嬌兒點了點頭,“是這個理。”
“既然想通了,你為何一副了無生趣的摸樣?”韓嬤嬤面露不解。
程嬌兒眼眶湧上些許淚意,面如土色道,
“嬤嬤,我家中蒙冤,又伸冤無門,連侯爺都說此事棘手,不是想翻案就能翻案的,我一個弱女子怕是撞破頭都無濟於事,況且,我如今已無清白,日後還不知是什麼光景,遂沒了活下去的念頭。”
韓嬤嬤恨鐵不成鋼地瞪了她一眼,“胡鬧!”
“你哥哥還在邊關呢,你怎麼能頹廢至此,你想想,如果你哥哥知道你死了,會怎麼樣?”
程嬌兒一怔,竟是啞口無言,眼中酸楚,淚水盈睫,瞧著叫人萬分心疼。
“丫頭啊,你聽嬤嬤一句話,還沒到最壞的時候,萬事還有希望,侯爺這人我也算有幾分瞭解,他從不會把話說死,既然是知道了這件事,今後必定會上心,沒準有朝一日就給你們家翻案了呢?”
“就算不想翻案的事,也得顧念著你哥哥,這樣,你寫一封信給我,我讓我家那口子給你捎去邊關,打聽下你哥哥過得好不好?”
程嬌兒聞言杏眼睜圓,整個人鮮活了起來,猛地抓住了韓嬤嬤的手,
“嬤嬤,真的可以嗎?真的有把握送到我哥哥手裡?”
她擔心韓嬤嬤哄騙她。
韓嬤嬤拍著她的手背,笑道,“你要知道我們是宰相府,崔家手裡可有不少產業,其中有一條商路便是走西北的,我家那口子正在德管家底下當差,我讓他帶去,肯定沒問題。”
程嬌兒感激得淚如雨下,“嬤嬤,大恩大德,嬌兒沒齒難忘。”
“好了,快些去寫信吧,寫好給我。”
程嬌兒急忙下榻屐著鞋子去桌案後寫信。
韓嬤嬤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失笑,她從來不是個爛好人,程嬌兒能入崔奕的眼,必定是個有前途的。
以她對德全的瞭解,德全絕對不會放棄任何一個給崔奕找女人的機會。
崔奕確實不會寵妾滅妻,但也絕不會坐視任何人欺負自己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