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還未老心先衰:「如今天下已遍地是道友的傳說,貧道就算縮在這競州一地,也如雷貫耳。」
「多是虛名,難以長存。」
「道友真是豁達。」
「過獎。」
「這是……三花娘娘?」
北山道人低頭看向貓兒,回想了下,才想起貓兒的名字。
「喵!」
貓兒抬起頭直盯著他。
依稀記得,當年初見,便是自己先與這道人相遇,這道人還把她當做了為非作歹的山間妖怪,以留步風為難她。
自然,已是多年前的事了。
「房頂這位……」
北山道友又抬起頭,縱使隔著一層瓦,也能發現頭頂的燕子,並且能發現燕子的不尋常:「這位燕子道友修為精湛,毫無陰邪之氣,並且身上隱隱有些仙神香火之氣,難不成是安清燕仙的後人?」
「道兄好本事,也好見識。」
「哈哈!安清那位燕仙如今可是不得了啊!」
北山道人眼睛眯了眯,還是如曾經一樣,見識不凡,隨即又看向宋遊:「那位老燕仙在安清呆了多年,謀求香火神道而不得,如今一朝成神便在世間有如此興盛的香火,貧道此前還在疑惑,現在看來,原來是有道友做參謀。」
「只起了微不足道的作用。」
「道友的微不足道,對於老燕仙來說,可是如同又一條命啊!」
兩人便在房中閒聊了一會兒,覺得房中逼仄,又去外面院中長談,賞黃昏清風,明月樹影,聊豐州鬼城,國師的長生,聊陰間地府,也聊越發腐朽羈絆人間的天宮神靈,聊北方的大妖,晉升主官又香火越發興盛的周雷公,聊天下大事,難以服眾又偏聽偏信的年輕皇帝。
北山道人偏居一地,卻也瀟灑,不插手人間之事,便也不受朝廷束縛,不謀求香火神道,只講生前自由,便也無需管天宮如何作想。
與他閒聊,是很自在的。
等到夜深,又是一場夜宴。
依然是分餐制,依然有烘烤的青苔,吃起來像是海苔片,有整個的蓮蓬,摳出蓮子當零食吃,有手指那般大小的生嫩藕,嫩脆清甜,有炒的和裹上麵粉炸的荷葉,似乎是浮雲觀中常吃的東西。
依然給三花娘娘準備了一條魚。
只是當年的三花娘娘幾乎只吃魚,或者吃羊肉和臘肉,別的素食一點不碰,如今則一一嘗一點,遇到口感奇特的,還得多吃兩口,遇到喜歡的則像是正常孩童一般,吃個不停。
蓮子她就喜歡,嚼得咔嗤響。
等到宴席結束,席間許多道長都起身離去,桌上的飯菜也被撤了大半,只剩酒和蓮蓬,月光灑進來,宋遊才對北山道人開門見山——
「實不相瞞,這次到來,是有事相求。」
「何事?」
「想向道兄求取一樣東西。」
「一樣東西?」
燭光與月光中,主座上的北山道人向他傾身,臉上三分酒意,比當年多了些皺紋,微微笑道:「讓我猜猜,道友是想取四時泉吧?」
「道兄料事如神。」
「再讓我猜猜,不會是與陰間地府有關吧?」
「道兄如何知道的?」
「道友神通廣大,道行高深,我這道觀中又有什麼東西值得道友惦念、特地跑來一趟呢?」北山道人仰頭飲酒,酒液順脖而下,飲完一大口才又低下頭來對宋遊說,「十多年前,曾有人來我觀中窺探四時泉,貧道猜想,是那位國師的手筆。可憐那長元子了,精於謀略推算,但限於天賦不通法術,自然被貧道所知。」
北山道人說著頓了一下:「現在想來,當年那位國師謀取四時泉,應是為了豐州鬼城或者陰間地府,那位國師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