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去時,天空依舊湛藍無邊,沒有別的顏色,地面也依然唯有沙山,可在最高那處沙山的山頂,卻多了一張高桌案和一名盤坐的道人,眾人沉默走過之時,都不由得向那方投去目光。
雙方都成了彼此眼中的風景。
待得兩隻小妖怪收集好了所有原料,又藉助大漠烈日曬乾,宋遊才帶著他們在沙山頂上坐下來,不急不忙的開始製作土香。
「先做哪一種呢?」
宋遊想了一會兒,這才露出微笑。
只見他取來松針、蘭草、丁香以及多種山間看似尋常的野草,只拿在手裡,輕輕一捏,再鬆開手時,就已經成了細碎。
可是他卻不接著捏下去,而是轉頭對兩隻抱著杵臼的小妖怪說:「大概就搗成這樣粗細,就可以了。」
「這樣粗細!」
「知道了。」
燕子少年並不多說,抓起一把松針,便放進了藥臼裡,拿起藥杵,開始搗動。
三花娘娘直愣愣的盯著道士,本來想問一句「伱明明可以捏碎,為什麼還要叫我們搗」,但見旁邊少年已經開始幹活了,她也不好落於其後,便咕咚一聲,把話又吞了回去,轉而抓起一把蘭草。
卻不是放進藥臼,而是伸長了手,學著道人剛才的樣子,手掌緊握,一個白白嫩嫩的小拳頭,卻因為用力而不斷顫抖著。
牙齒也不知不覺的咬緊了。
片刻之後,她才鬆開手。
一堆蘭草渣紛紛揚揚落下,落進藥臼中,卻遠沒有道人那般細,也完全不夠均勻。
「!」
小女童神情一陣嚴肅,這才不情願不甘心的拿起藥杵,開始搗起來。
一邊搗,一邊伸長脖子,對比道士那堆草料的粗細度。
此後每搗一次之前,她必定先抓起草料,在手中捏碎,一邊捏一邊思索,研究如何才能捏得和道士一樣碎,隨後才開搗。
山頂響起了或沉悶或清脆的咚咚聲,持續了將近一天。
宋遊終於開始配香。
每樣香只做三支,因而無需什麼繁複的工具,只需挑個無風的時候,或是請風稍停一停,在神臺桌案上將原料鋪開混合,用紅紙與竹籤將之裹成串就可以了。
「三花娘娘,舔一下。」
「為什麼?」
三花貓一邊問著,一邊湊過來舔。
從紅紙一頭舔到尾,順利粘上。
貓兒神情一愣,原來是這樣。
第一支香就這麼做成了。
也是直到這時,三花娘娘才察覺到什麼——
此前搗草料時,全是原料,各是各的味道,又全都混在一起,不成比例也無所謂配方,如今挑了其中一部分原料,按照特定的比例混雜在了一起,裹成手指粗的土香,又湊近這麼一舔,立馬便讓她感覺到了熟悉。
味道與聲音都有一種魔力,常常與記憶關聯起來。
有時可能記憶已經模糊了,可當你聽到熟悉的聲音或音樂,嘗到熟悉的味道,便會立馬化作記憶的影子,將之勾出來。
那是剛相遇的時候了……
真是一下就將她拉到了當初。
山下村中,低矮的土牆茅屋,老婦人,自製的木頭香桌,桌子香槽中裝滿的香料,以及那束從視窗斜斜照進來的光,光中是細微的香末,一下子使得雙方都有了形狀。
當然,還有那名躬身站在旁邊認真學習的道人。
恍然之間,一切都變得清晰。
三花娘娘甚至看見了道人腳邊那隻老實蹲坐的貓,不敢離道人太近,也不敢離道人太遠,並不是性格老實,實是不敢多動。
div class="ntentadv"cen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