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是誰了?不愧是萬琅閣的雲閣主。」風聽寒毫不在意地鬆開他的脖子,壓低的聲音帶著冰冷的笑意,「想來雲閣主也應該知道,不該說的話最好別說,否則容易害死自己。另外,雲閣主,本尊有三個疑問,不知你可願意解答一下?」
雲不問一臉枯敗之色,良久才認命似地點點頭。
風聽寒語氣冷肅:「其一,浮屠百景圖,你從何得之?」
雲不問平靜道:「有人拿著他找上門的,就是當日撞到昭元仙尊那人。」
原來如此,風聽寒忽而一笑:「其二,你手中真有雲天雪月?」
雲不問眼中情緒翻湧,最終歸於死寂,他搖了搖頭:「不在我手中。」
風聽寒瞭然,這話的未盡之意就是,雖不在我手中,但我知道它在哪裡。
「其三,你席間有一酒水,可是出自淮陰江家?」
「你怎知道?」他驚道。
風聽寒眯了眯眼:「誰?」
雲不問:「江二。」
風聽寒摩挲著九滅,突然問道:「雲閣主,你想活下去嗎?」
雲不問十分想給這人一個白眼,但他不敢,活下去的誘惑太大了,他撐著這麼副病弱身子,寧願苟活也不想死去:「尊……您有什麼條件?」
他就喜歡和聰明又識時務的人打交道,風聽寒收斂了殺意,笑得溫和:「為我取來雲天雪月。」
雲不問等了半天也不見他繼續說話,遂遲疑道:「就這樣?」
風聽寒隨意地點點頭:「就這樣。」
魔尊的左護法宋如歡,尋求雲天雪月多年不得,這在雲不問眼裡不算個秘密,但委實沒想到,心狠手辣的魔尊大人會為了下屬做到這種地步,甚至不惜讓知曉他身份的自己活下去。
儘管這會留下一個巨大的隱患。
像雲不問這種心思縝密的人,是決計不會做出這種事的,因而他也無法理解風聽寒的做法。
見他出神,風聽寒拿鞭子颳了刮他的臉,冷聲道:「怎麼,不願意?」
雲不問苦笑,他哪裡敢不願意:「您給了機會,雲某怎會不領情,不過是在感慨,您就不怕我將您的身份宣揚出去嗎?比如仙尊應該還被蒙在鼓裡吧。」
隨著他話音落下,風聽寒似笑非笑地瞥過一眼,多情的桃花眼卻見笑意到底:「且不說我怕不怕,雲閣主,像你這種為了活下去能不擇手段的惜命之人,真的會做出這種自取滅亡的事嗎?」
話裡的諷意刺得雲不問臉色一白,是啊,自己為了活下去,不擇手段逆天改命,又怎會甘心讓一切功虧一簣。
「雲閣主可不要誤會,本尊這可是在誇你,識時務者為俊傑,本尊樂意和你這種聰明人打交道。」風聽寒笑彎了眼,一點點撫過九滅,指尖勾著尾端那點赤色頓了頓,絲毫不顧及雲不問的臉色,在他雪白的狐裘上將血跡拭乾淨,「本尊給你一個月,雲閣主,你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雲不問癱在座位上,心間蒼涼尤甚,過往諸多事情在眼前一一閃過。
他先天不足,神虛體弱,從生下來就不被喜愛,父親視他為不祥之人,母親罵他討債鬼,他從小就只有一個願望——活下去。
求神拜佛也好,尋醫問藥也罷,只要能活下去,他願意做任何事。
擁有健康的人永遠不會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東西是多麼寶貴,只有求而不得的人才會心心念念,就像他一樣。
太久沒有想起過這些,他以為自己已經不在意了,到頭來還是自欺欺人。
雲不問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經看不見洩露出來的脆弱情緒,他慢慢坐直身子,冷漠地看著席上遍佈的屍體,輕輕抬了抬手:「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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