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近養成了睡午覺的習慣,一鼓作氣灌完藥,生物鐘立刻發出提醒,他打著哈欠往床上倒:「我先睡一覺,你……」
風聽寒看著話沒說完就睡下的人,目光黑沉,近日裡傅斯乾睡得越來越久,曲歸竹早就說過,這是那藥的副作用,減少身體上的疼痛,但是會延長睡眠時間。
風聽寒將人扶正,把被子一點點掖好,心裡頭越發不得勁,憋著股氣,他也說不清是什麼緣由,明明血液都在叫囂著殺死這人,可每回看到這人生命在流失,又控制不住心裡的戾氣。
想讓他長長久久活下去,又想讓他立刻死個乾淨透徹。
這種矛盾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風聽寒覺得自個兒可能有病,還是沒法醫的那種病,要命。
相較往常,傅斯乾今日睡得過於早,風聽寒掃了眼窗外,又想起傅斯乾剛才話都沒說完就陷入了沉睡,心中疑惑,是不是曲歸竹那藥出了什麼問題,怎麼嗜睡的症狀越來越明顯。
正當他想去找曲歸竹問一下的時候,床上睡著的人突然呢喃出聲,聲音很輕很低,風聽寒湊近了才聽清:「浮屠百景,夜夜世世。」
風聽寒自然也注意到那畫上的字,不過沒費心記,只打眼一掃,此時聽傅斯乾囈語才想起來,不由得緊了緊眉,在記憶中思索起來。
挺熟的一句話,他以前定然也在哪裡見過。
傅斯乾說完這句話,就沉沉地睡過去了。
風聽寒去找了曲歸竹,將此事問了一下,果不其然得到了否定的回答,他心裡覺得怪異,這種怪異在傍晚時傅斯乾還沒醒過來達到頂峰。
床上的人呼吸聲很輕,像一捧握不住的光,下一秒就要羽化登仙。
風聽寒心頭一緊,湊近揉開傅斯乾眉心的擰起的紋路,之前為了開啟神魂境消耗了太多靈力,這些日子一直沒恢復好,此時無力再支撐他重新開啟神魂境。
曲歸竹聞訊過來診治,面對費用化的冷臉,硬著頭皮回答:「仙尊一直在睡夢中不是身體上的傷引起的,而是被有意引導。」
她話說得委婉,沒好直接說人是你自個兒照看不當才被算計了,但事就是那麼個事,再委婉也改不了本質,風聽寒一聽就明白了。
屏退曲歸竹,他坐在床沿想了不一會兒,十分確定此事與萬琅閣有關,他們這一日閒遊,唯獨在萬琅閣門前被撞是意料之外。
再加上那副畫和傅斯乾的囈語,風聽寒瞬間便確定了自己的猜測,遂召來宋如歡。
半人半鬼的身影無聲出現,宋如歡跪在他身前,礙於床上的人,並未開口請示。
風聽寒眉眼如霜:「去萬琅閣找一幅畫,上面題字『浮屠百景,夜夜世世』。」
窗戶輕微一響,室內又歸於平靜,風聽寒吹滅了燈,從朝思中取出一顆夜明珠放在床頭,借著微弱的光描摹床上人的眉眼。一寸一寸,他的目光像刀,透著深沉的狠厲,像是要割破床上人的軀體,直接凝視神魂。
夜深,宋如歡帶著畫回來,她表情怪異,罕見地吞吞吐吐,風聽寒幾不可查地皺了下眉,見她不願多說,也沒有多問,對於下屬的私事,他向來不去摻和,揮揮手便讓宋如歡退下了。
畫卷攤開,其中浮雲流動,山水草木宛如活了一般,仔細聽還能聽到其中河川泉澗的水動聲。
他們在萬琅閣前看到的是未完全展開的畫卷,此時完全鋪展開,除了山水風光,還有一部分描繪了繁華的鬧市景象,長街樓閣,其中來往人群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風聽寒看著畫卷之上一襲白衣久久佇立的人,在他身旁有個賣吃食的攤子,偶爾有人停下腳步買東西。
「夜夜世世,原來如此。」
世有百景圖,名喚「浮屠」,傳說是上古時期批命人用琉璃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