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先前買馬車來綏州時,確實打聽過穆陽候的馬車,只是那車商報出來的價格著實讓人退步。阿殷當時便想著算了,如今聽沈長堂一提,不由有些心動。
只是……
那樣的馬車太過貴重,她若收了便總覺得欠了穆陽候東西。
見她猶豫,沈長堂哪會不知她在想什麼,狠狠地咬她的唇瓣一下,耳提面命地道:“本侯送你東西,不許認為欠了本侯。”
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給阿殷洗腦道:“你是我的人,收我的東西天經地義。”
阿殷還想掙扎一下,然而掙扎不成功,嘴巴又再次被堵上。
這回吻得有點激烈,兩人又在江上,一不小心兩人齊齊地掉落在江裡。沈長堂迅速把阿殷撈了下來,並取出訊號彈,船舫很快駛了過來。
翠蘭給阿殷送了幾套衣裳過來,都是料子極好的,皆是襖衣襖裙,薑黃,橘紅,緗色,櫻草,皆是她偏愛的顏色。
翠蘭又道:“侯爺讓人依照姑娘的尺寸做的。”
阿殷應了聲,自個兒換了乾淨的新衣裳。忽然,似是想起什麼,又喚翠蘭把先前溼淋淋的衣裳拿過來。
一摸袖袋。
……子燁送她的核雕不見了。
第61章
阿殷有點頭疼,子燁送她的核雕估摸是掉在江裡了,現在她在沈長堂的船舫上,讓人去撈一個核雕顯然不太可能。她只好暫且作罷,提著裙裾正要離開船艙時,言深走了過來。
“殷姑娘,我送你回去。”
阿殷聞言,略微詫異地抬了眼,問:“侯爺那邊來了貴客?是鄧公公的人?”
言深眼裡閃過一絲讚賞,心想這殷氏好生敏銳,不曾與她說一分一毫,她便已洞察,先前若說因陳豆一事有幾分敬意,此刻敬意幾乎能溢滿,語氣也發自內心地添了絲恭敬,倒是開始把她當正經主母看待了。
“回姑娘的話,正是宮裡的鄧公公。如今夜色已深,鄧公公此番過來也不知要叨擾多久,便先讓屬下送姑娘回去。”他微微頷首,帶著阿殷往船艙的後方行去。
穆陽侯的這條船舫不小,船頭走到船尾也有四五十步的距離。
此時船舫仍在江上,遠處燈火連天,猶如一筆輕薄的暖黃。江中彎月倒鉤,江光盪漾,一條扁平小舟搖搖晃晃地蕩來。船舫搭下一條繩梯,言深想要扶阿殷。
她搖搖首道:“不用勞煩郎君了,我自己來便可。”
說著,徑自抓了繩梯,動作雖稍顯稚嫩,但也穩穩當當地落在小舟上。言深不由多看阿殷幾眼,再次覺得自家侯爺眼光果真妙哉。
以前總覺得殷氏身份太低,永平裡不管是侯府還是宮中的那關都不可能過得了。可現下又覺殷氏行事果斷,為人聰慧且有勇有謀,倒是能為他家侯爺錦上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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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回到上官府時,時辰不算晚,她提著言深給她的燈籠慢慢地往聽荷園走去。
一路回來,阿殷知道了不少事情。
譬如真的陳豆已經死了,又譬如沈長堂來綏州是奉了皇帝的旨意,至於做什麼,言深沒有講。許多事情言深沒有明說,大多都是阿殷聽出了言外之意。
與這些官家的人說話,阿殷摸出了個路子,聽話不能聽表面,一定得聽言外之意。起初她還略有不適,如今來了綏州,接觸了陸嵐,是愈發適應了。
言深還有一事沒有和阿殷說,不過阿殷自個兒揣摩出來了。
沈長堂忌憚那位鄧公公,不願讓鄧公公知道自己的存在。她今日與沈長堂重逢,話裡行間他沒有再提永平一事,想來是永平裡的貴人不能接受她。穆陽侯母親裡的家信左一位玉成公主,右一位貴女的。他堂堂一位侯爺又豈會忌憚於一個太監?想必是太監背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