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洱坐在正殿上搖了搖頭,還煞有介事地掐起手指,深沉道,「跑不掉的,依本座掐算,他現在應該已經到門口了。」
話音剛落,大殿前,忽現一道雪色身影。
果然來了,沈洱心頭一沉。
察覺到大乘期氣息的瞬間,蕭青瞳孔疾縮,毫不猶豫化作了九鳳原型,用龐大遮天的鳳羽將沈洱嚴嚴實實地藏在身後,狹長鳳眸劃過一道陰戾的暗光。
「原來是你,顧明晝。」
傳言這段日子,有個姓顧的人類屠滅了無數大邪,今日虎族祭祀之前,他本想提醒尊上,他們最好低調小心行事,不要被顧明晝找上門來。
可沒成想,還是晚了一步,偏偏還是軍師不在的時候。
來人沒有出聲,似是絲毫不在意麵前將整個大殿都佔滿的龐然巨物說了什麼,劍尖上的鮮血一滴滴淌下來,落在殿前的青石上,聲音清脆而可怖。
被鳳羽擋住視線,沈洱看不到對方的模樣,可只是聽到蕭青說出顧明晝的名字,他便忍不住渾身打了個冷顫。
好可怕,好恐怖……
這個時候的顧明晝,和後來的顧明晝,帶給沈洱的感覺完全不同。
心底漸次湧上徹骨的寒意,沈洱甚至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僵直了,耳邊傳來了唐小書焦急的聲音。
「尊上,咱們快逃!」
唐小書剛說完,一道凌厲如電的劍風便氣勢如虹地掃過,直朝沈洱逼來。
沈洱避之不及,幸好唐小書閃身過來,將他撲倒在一旁。
「等等!」
渾身情不自禁地顫抖著,他本以為自己能夠直面那段過去,可真到了這個時候,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懼卻根本無法抵抗半分。
會死的,一定會死的。
沈洱抑制住嗓音的顫意,揚聲喊了一句,「右護法,讓開!」
蕭青愣了愣,分外不解:「尊上!」
「本座說了,讓開!」沈洱急急忙忙地撥開他的重重鳳羽,抱著懷裡的超壞,從那血紅的風羽間抬起頭。
他看到了那張熟悉的臉。
分明和超壞的父親一模一樣,可感覺卻是如此陌生而疏離。
顧明晝無聲地望著他,一步步朝著沈洱走來。
沈洱心頭猛地一墜,連忙把超壞從懷裡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顧明晝,你不能殺本座,這是你跟本座的孩子,他叫超壞。」
旁邊提心弔膽的蕭青和唐小書:?
對方無動於衷,腳下甚至沒有停留片刻。
大乘期的威壓隨著他每一步的靠近,鋪天蓋地的襲來,沈洱慌亂極了,「你聽不到嘛?還是說你想始亂終棄,拋棄本座和超壞?」
蕭青脊背都冒了一層冷汗,再顧不得其他,高喊一聲,「唐小書,帶尊上走!」
而後他便揮動羽翅,用鋒利的鳳爪朝顧明晝襲去。
片刻後,蕭青被擊落在廊柱下,口中噴出一道血柱,昏了過去,緊接著唐小書也衝上去,同樣不省人事。
即便是在幻境,看到左右護法受傷,他也會心口疼得厲害。
沈洱面色煞白,他知道,他們絕跑不掉的,一切都是無用功,只是曾經發生過的事情再次在眼前迴圈了一遍。
他也曾經試過逃跑,但是沒有任何用處,就算他和左右護法現在就逃,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大乘期的顧明晝,不過是早死晚死的區別。
他又要再死一次麼?
在幻境裡,被同樣一個人,再殺一次?
眼前黑了黑,沈洱倉惶地抱著小崽,一步步後退,直至脊背貼上了冰冷的樑柱,他逃無可逃了。
顧明晝居高而下,眸光漠然而冷冽地睨著他,手心長劍湧動著蓄勢待發的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