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是普通人類, 性子老實,尊上喜歡便收了做男寵玩玩便是,可顧明晝這種心思深沉、冷血無情之人,怎可能為尊上所用?
他下意識以為沈洱所說的奴隸,是把顧明晝當成了男寵。
唐小書想到先前那大邪慘死的下場,再看向面前天真無邪的沈洱,長長悲嘆了聲,像老父親般,伸出手,將沈洱的額發別至耳後,「尊上,顧明晝絕對不是你我能夠輕易拿捏之人,即便他現在對你百依百順,可難保有一天,萬一他對養孩子過家家這種紅塵俗事失了趣味,必定會對你和小主子痛下殺手啊。」
他自認自己顧慮得沒錯。
他活了有千年了,看遍了千年俗事,人間醜惡的一面,有時比大邪妖魔更加可畏。
說到底,大邪就是人類與妖魔惡念凝聚出來的東西。
他不願沈洱與虎謀皮,萬一失手,再落得一個慘痛收場。
沈洱抿了抿唇,他不是不明白他所說的道理,只是,在左右護法和軍師的庇護下太久,他已經快不知道如何獨自生存了。
這次能夠降服顧明晝,是沈洱覺得自己獨立做成的第一件大事。
如果不是意外有了超壞,興許他現在也見不到左護法,而是還在扶風山被封印著。
況且,顧明晝發過天道毒誓,要一輩子當他的奴隸走狗,有天道管著,自然不會不聽他的話。
沈洱現在對顧明晝還是很放心的。
他拍了拍唐小書,低聲道:「你不必擔憂,本座知道你是為本座好,一切安心,待見到軍師之後,本座再問問軍師的意見。」
從前在扶風山,都是軍師幫著他出主意,雖然沈洱覺得自己也很聰明,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軍師就是比他厲害,甚至在他心裡,軍師和顧明晝的心眼一樣多到可怕。
三百年前,他被顧明晝封印的那一天,軍師恰巧有事離開了扶風山。
當初但凡有軍師在的話,沈洱覺得自己一定不會被顧明晝輕易封印。
「尊上千萬不要!」唐小書想也不想便打斷他,額頭冒了些冷汗,無比嚴肅地開口,「這個孩子,萬萬不能被軍師知道。」
沈洱不解:「為什麼?」
小超壞很可愛的,軍師若真對他忠心耿耿,自然也會喜歡他的孩子,唐小書明明剛說過軍師不會背叛他,怎麼這時候又自相矛盾?
被他質問,唐小書面色複雜,他張了張口,發覺自己不知該如何解釋,深吸了一口氣,低低道:「大邪的力量是代代相傳的,一旦下一代出世,上一代的力量就會漸漸變弱,下一代的力量則會變強。軍師如果知道您生了孩子,為了您的邪力,一定會想辦法讓您把孩子除掉的。」
聞言,沈洱微微怔忡,他搖了搖頭,「本座不要……」只是想像到那個場面,他的指尖便抑制不住地開始顫抖,「本座才不要聽他的,就算他是本座的軍師,但他沒有權利管本座的孩子!」
唐小書緘默不語,彷彿已經看到了那一天的到來,他伸出手,從懷裡取出了一塊泛著淺淡金光的耀眼玉石,遞進沈洱的手心,「尊上,這是小的的本命乾玉,只要把這塊玉戴在小主子的身上,任何魔族都絕對無法近他的身,即便是軍師。」
和沈洱不同,唐小書是上古邪獸燭龍的後裔,傳說燭龍可以控制晝夜的交替,他體內有兩塊本命玉,一塊乾玉可如長晝抵禦邪祟魔氣,一塊坤玉可如長夜吸納陰暗惡念。
他平日裡並不怎麼用這塊乾玉,沒想到如今倒在這種時候派上了用場。
不過這塊玉一旦摔碎,他也會元氣大傷,生命垂危。
「這東西對你很重要,本座不能要。」沈洱推拒回去,眉頭緊蹙,「你放心,本座會跟軍師好好說清楚,他侍奉本座多年,一定能理解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