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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節 (2 / 3)

——自己心裡如此不痛快是為什麼?

可今天……是元旦啊。

宮裡連朝覲獻禮的規矩都省了, 就是讓各自團聚和滿。

他與東樓相識已久, 兩人在京城中都孤零零的,原以為……真的可以如同家人一般。

等快到了虞府,只聽車伕的一聲驚呼, 虞鶴才從亂七八糟的心緒裡回過神來。

“這是嚴公子?”

虞鶴愣了下,直接掀開了垂簾,冒著風雪往前看去。

那披著白羽縐面鶴氅的公子正回過頭來, 眉目如松煙墨般深厚溫潤,神情恬靜而又溫和。

嚴世藩如今年歲漸長, 個子越發高挑挺拔,竟不知不覺間高了他一個頭。

他顯然在虞府前站了好一會兒,耳朵尖都凍紅了。

還沒等車停穩, 虞鶴就直接翻身下去,皺眉道:“怎麼不進去?”

“在等你啊。”嚴世藩淡笑道:“你怕是剛從嚴府回來,對麼?”

這都被你猜出來了。

虞鶴心裡憋著氣,只拉著他往避風處走,只悶悶道:“不是去李大人府上喝酒去了麼。”

“盛情難卻,肯定要過去坐坐。”嚴世藩任由他拉著自己,兩人一同往正廳走去:“四氣新元旦,萬壽初今朝。這樣的好日子,怎麼捨得跟別人過。”

他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又格外的自然,以至於兩個人都不由得腳步一滯,眼眸相對。

虞鶴真把這句話全聽進了心裡,此刻看向他的時候神情複雜,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嚴世藩知道他的無措,只淺笑著繼續往前走,不緊不慢道:“我跟你的管家說了,晚膳只用煮些餃子。”

“你等等。”虞鶴嘆了口氣,揉了揉眉頭道:“東樓,是我想多了,還是真是如此?”

“什麼?”

他這一句反問,又把虞鶴的種種心緒給按了回去。

此刻屋外風雪呼嘯,連寒鴉的聲音都聽不見。

虞鶴自然是願意和往年一樣,歲歲月月都和他窩在一起閒談歡笑,可有的事情不能長期這麼裝著傻,總有挑破的一天。

已經是嘉靖十二年了。

東樓也已經滿二十了。

按照尋常的人家,十幾歲娶親納二房的都大有人在,這些年裡虞鶴作為嚴世藩的近友,也不是沒被旁的大臣旁側敲擊的問過,這小子什麼時候娶親,可有中意的人家。

他是少年得志的狀元郎,是尋仙考上來的奇才,如今連進內閣都只是資歷的事情,幾乎幾年裡就走完了其他人幾十年都走不完的官路。

想要和他求取姻緣的女子,恐怕也大有人在吧。

“朝徹,你想問什麼?”嚴世藩凝視著他,語氣依舊沉穩平靜。

“你,”虞鶴抬眸道:“還不考慮娶個良家子,以後老婆孩子熱炕頭?”

他轉過身去,噗嗤一笑的自嘲道:“總不可能年年歲歲,都和我過元旦吧。”

卻只有一片令人難熬的寂靜。

虞鶴不敢再回身去看他的神情,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在一寸寸的沉下去。

自己這些年裡,也一直在想,這越來越細微又複雜的情感,到底是什麼呢。

他與嚴世藩相識如此久,幾年裡共同經歷的,也不少了。

從最開始一起教小皇子們認字讀書,到每日聽他給自己補習四書五經,交換種種藏書來看。

後來官途漸升,兩人都有了越來越高的位置,監國之時若不是他力挽狂瀾,自己還不知道會有多少的麻煩。

一年年裡靜水流深,沒有太多激烈的情感,卻也在無聲之中開始習慣和依賴。

等他真的察覺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已經無法抽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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