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的人物,都處在一個很複雜的心情裡。
她確實才略過人,同時文藻典雅精巧,讓人完全挑不出毛病。
可是才女,在歷史之中,從來都不是那個擔當主綱的重角兒,而是如陪襯般生死慼慼的花瓶。
畢竟只是個女人而已。
他們本身作為舊時代的人物,不管思想如何開明,心中如何激賞她的文章,對女子的態度也還是會跟著影響千年的四書五經走。
沈如婉這一次過來,就是為了跟他說清這件事情。
但是楊慎的態度比較冷淡,他只是顧及皇上的面子,過來見她而已:“沈天師?”
“下官這次過來,是為了稟報官錄課本中的許多失誤和瑕疵。”沈如婉並沒有跟他客套,而是開門見山道:“單工科五十五本里,有十六本有不同程度的描述、概念錯誤,合計六十八處文字錯誤,但是透過學校反饋無用,所以才來跟大人您談談。”
她這一口氣的說法,可以說是效率最大化的典範。
不耽誤楊慎的一秒鐘,前因後果,事情的嚴重程度以及調查情況,都全部敘述的清清楚楚,甚至不用他再盤問一句話。
楊慎定了定神,心裡有幾分吃驚。
她既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肯定是自己把這些課本都悉數看完了,還挑出種種的毛病來。
“你……有輯錄嗎?”
沈如婉神色平靜的點點頭,把手中的筆記復刻遞給了他。
“六十八處錯誤裡,有三十二處涉及對核心概念的錯誤描述,如果不及時矯正,會產生更多不可預計的後果。”
楊慎接過那字跡工整的筆記,低頭翻看了下,心裡又是一驚。
做事說話如此切中要害,能力還精湛如此的人,在自己為官幾十年的閱歷中,都是少之又少。
絕大部分人顧及他的身份,都會忍不住客套又含蓄的套套近乎,交接工作時拖泥帶水,沒有任何效率可談。
——這個女人,可完全不簡單。
“我知道了。”他抬起頭來,意味深長的看了眼這個年輕的女人:“你先回去吧。”
次日,教育局那邊下了批文,直接下了學校中高層五人的官職,同時以監管編撰不利的由頭,直接扣了舊承學官嚴世藩半年的俸祿。
第三日,所有課本開始第一輪的修補和重新評定。
嚴世藩雖然被莫名其妙的扣了半年工資,但是好在烏紗帽沒被波及著摘掉,也算是禍中有福。
嚴嵩雖然還有許多不捨,但南京禮部那邊的差事不能說放就放,早些日子還是帶著婦人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這歌舞昇平的盛京。
虞鶴那邊一直在輔助發改委進行資訊的審查和核實,基本上忙的連吃飯都是抽空扒幾口。
這日子一晃,就又到了過年的時候。
相比於從前幾年,如今的新年幾乎是家家的狂歡。
百姓們成群結隊的去採購年貨,他們現在不僅可以吃到新鮮的各種肉食,手頭還有餘錢去採買來自各地的特色商品,走親訪友時都能帶些小禮物互相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