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鶴再度抄了一堆紅標頭檔案,一摞都送到了經部。
——這是開年以來,皇上頭一次召集他們去乾鈞堂裡開會。
經部的十個要員提前一刻到了廳裡,皇上也掐著點坐玉輦過來,身邊還跟著那兩位近侍。
虞大人自然笑的有些可愛,陸大人的神情也柔和了許多。
王守仁捋著鬍子翻了翻徐階送的筆記本,還沒等自己動手研墨,旁邊的人爭先恐後的幫他把一切都弄好了,還倒了杯熱氣騰騰的普洱茶。
“諸位愛卿,來的頗早啊。”虞璁瞥了眼已經比從前好許多的會議秩序,示意虞鶴把黑板推過來。
“經部如今分商、貿、農、財四部。”
商部控制經商相關的所有事項,貿易對接各邊疆的進出口貿易。
農業部官員最多,但目前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財政部接管了從前的天財庫,已經開始新一輪的審計和對賬了。
“未來三年的工作重點,都將放在農業的恢復和復甦上。”虞璁抬手圈了農這一字,扭頭看向張孚敬:“張大人雖然仍是禮部尚書,但因為主持許久的勳戚莊田回收,便不換人選了,張大人,把最近的工作情況彙報一下。”
張孚敬依言起身,從容的把最近一二十天的情況都講了一遍。
伴隨著皇上清田令的正式下達,大部分根基不穩的豪紳王公都老實的交出了從前強並的民田,只有少數還在裝聾作啞,想著法子打馬虎眼。
這些藩王的親屬被陸炳一一記了名字,暫時放那不動。
但由於基數之大,在八成甚至九成的莊田都在陸續回收和重新歸位所有權的時候,張璁和部下們基本上都忙得廢寢忘食,連政斗的時間都沒有了。
現在,不光是京城的田地在陸續迴歸百姓手中,各省的官吏在覺察風聲之後,也加大了相關的打擊措施,就等著算上一筆業績,好早點晉升。
連能住在京城的老藩王都能失勢,這些外省的藩王也沒什麼可怕的。
聽到這裡,徐階明顯放鬆了許多。
他雖然和張孚敬不對付,但明顯盼望著百姓們有田可以耕種,也盼望著天下風調雨順,國家越來越好。
“張大人可以坐下了。”虞璁接過虞鶴整理標記好的資料,轉身在黑板上寫了幾個資料:“如今雖然流民在逐漸迴歸田野,一切都在走向正常的秩序,但是從往年的政報來看,農業形勢仍然不樂觀。”
自然災害這種東西,最近幾年太頻繁了些。
“嘉靖元年,秋七月己酉,以南畿、浙江、江西、湖廣、四川旱,詔撫按官講求荒政。”
“二年二月癸未,振遼東飢。”
“三年三月壬申,振淮、揚飢。辛巳,振河南飢。”
“四年乙亥,振遼東災。”
每一年,不是旱澇就是饑荒,朝廷一年年的發賑災糧財,毫無效果。
皇上看了許久的記錄,有種不確定的想法。
這個時代沒有攝影機和照相機,所有來自外省的訊息全憑官員的奏報。
可這些賑災的糧食究竟到了誰的手裡,老百姓又吃了多少,誰都不知道。
-3-
“第一樁事,是派三九二十七名觀農使,秘密前往這報災的九省,遊歷往來後跟朕如實稟告。”虞璁嚴肅了神情,仔細道:“這二十七人都應作普通百姓打扮,彼此獨立時間出發,並且互相不得洩密行蹤,具體事宜交給農部巡官來辦。”
哪怕沒有飛機高鐵,也要每年核查政報。
他的直覺告訴他,某些年年哭慘歲歲求免稅賑災的地區,未必能差到哪裡去。
王守仁聽得非常專注,點頭表示贊同。
這二十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