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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 (2 / 3)

菜刀,還有九歲的小小的他。

菜刀把冬瓜碰到了地上,刀刃劃破了小男孩兒稚嫩的手掌,菜墩上有一滴一滴的鮮血濺染了翠色的冬瓜皮。

那一天,沈何夕第一次被爺爺按在凳子上打,沈何朝手掌上包著厚厚的紗布,沉默地拉住爺爺抬起的手臂。

那一天,沈何夕長大之後想來,就是她17歲之前的縮影。

疼愛他卻被她漠視的哥哥,撫養她卻漠視她的爺爺。

三個最親近的人,卻是最令人無奈的關係。

這一切的根源,在於沈何夕的母親與這個廚藝世家的格格不入。

1973年,沈愛民娶了來自大城市的何勉韻做妻子,那時的何勉韻是沒有父母的孤兒。

1975年,他們有了自己的第一個兒子,沈何朝。

1980年,沈愛民去世,兩個月後,何勉韻生下了沈何夕。

1981年,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無父無母的何勉韻收到了一封輾轉幾個月到了她手上的電報。

1982年,這個梧桐和垂柳同樣繁茂的小城,這個一邊是飯館一邊是住家的小四合院兒,只剩了一個老人帶著自己的一對孫子孫女。

在何勉韻走的時候,她哭著抱著自己的小女兒承諾,沈何夕的未來,由她負責。

從小到大的沈何夕一直覺得,爺爺的眼裡只有她的哥哥,無論她自己多麼聰明,多麼可愛,爺爺從來看不見。

沈何夕的爺爺沈抱石是全城最有名的廚子,幾次上面的領導人來視察,總有人開著紅旗牌的車子來請他出山。

三尺見方的青色蟠龍紋綢緞裹著的金柄菜刀,花梨木提盒裡擺放的是秘製調料瓶兒,沈老爺子前一天還會去巷口理個髮刮個臉,再穿上那身壓箱底的藍黑色的立領正裝,精神抖擻的神氣樣子,哪裡是一個廚子要去開席面,分明是一位將軍要去出征。

等到車來了,街坊鄰居們都開著門扒著窗看著沈老爺子挺胸抬頭地走向又黑又亮的四輪皮盒子。

沈何夕對這樣的景象是好奇的也是憧憬的,可是這樣的事情,其實和她沒有絲毫關係,綢布包裹和提盒都是沈何朝拎著的,一老一少邁著同樣節奏的步伐走向大門,沈何夕只能站在一眾幫廚的後面踮著腳看著爺爺和哥哥上了黑色的大轎車。

回過頭,只有一個空落落的院子,還有一群小夥伴趴在牆頭上吱吱喳喳:“沈何夕,為什麼你不去呀?”

小小的女孩兒不知道什麼是嫉妒,也不知道什麼是羨慕,只是眼睛酸了,心裡疼了,被遺忘和丟棄的感覺浸透在了靈魂裡,再也揮之不去。

所以,儘管沈何朝是個二十四孝好哥哥,儘管時光荏苒沈何夕早就忘記了那些舊事。

他們依然不是一對親近的兄妹,或者說,沈何夕一直拒絕親近自己的哥哥。

如果驕傲中二的沈何夕能更成熟一些,一定會認識到她有一個多好的哥哥。

如果時間能讓他們從容長大,那麼從前種種的輕慢和冷臉也都能被時光塗抹乾淨,可是,命運沒給他們機會。

一個心有不甘,一個戛然而止。

乍然看見自己的哥哥,沈何夕只覺得自己是在夢裡,夢見了自己最好的年華,還有自己內心最沉重的虧欠。

曾經有多不喜歡,後來就有多悔恨。想起來曾經的種種,沈何夕就像那些自己獨自一人度過的夜晚一樣,用被子把頭遮了起來。

看見自己的妹妹又把頭蒙了起來,沈何朝又笑了笑,蒲扇輕輕放在一邊,他轉身離開了房間。

粉白相間的毛巾被早就被蹬踏出了一個大洞,被人用藍色的棉布細細地補了起來。

針腳比豆腐絲還要綿密。

蚊帳上還沾著陳年的蚊子血,被竹竿橫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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