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十足十,也就是思慧。
餘芒無助地抬起頭來。
她絕對需要休息、只有在精神十足之時,才可以整理出頭緒來。
「我想回家。」
文太太嘆息,「仲開,世保,送一送餘芒。」
世保一貫力爭上遊,「我來。」
餘芒忽然哀求:「不要爭了,不要再爭,我情願你們兩人一起消失。」
世保與仲開退開一步,他們曾經聽過思慧發表這樣厭倦的宣告,今日,又自餘芒口中說出來。
仲開先哽咽失聲,同文太太說:「阿姨我先走一步。」他不想女方再次為難。
難得的是於世保也決定一改他那不甘後人的作風,輕輕說:「餘芒那你好好休息。」竟轉身去了。
文太太見歷史似要重現,發一會子呆,才對餘芒說:「我叫車夫送你。」
餘芒樂得圖個清靜。
歸途中她在車子後座廂倦極入睡,自從愛上電影之後,睡眠便已變成最最奢侈之物,餘芒視之為一種獎勵品,只有在極端失望沮喪痛苦彷惶之時,才發放一點點,讓自己嘗一嘗甜頭。
不可慣壞自己,幹文藝工作的人,不刻薄自身,一下子便遭群眾刻薄。
司機在倒後鏡內看到女客俏麗的臉往後仰,星眸微閉,睡得香甜,不禁也鉤起回憶。
以前,文家大小姐也老這樣,整天在外頭跑,回家換件衣服又再出來趕另外一個場子,專門愛在車中小睡一會兒,可能那也是她唯一休息的時候。
莫非,老司機想,現在的年輕女郎統統視睡如死。
他聽說大小姐已經病入膏肓,年紀輕輕,不知叫人怎麼難過才好,他也嘆息一聲。
到達目的地,女客還沒有醒,他呼喚她。
餘芒抬起頭,睜開眼,嫣然一笑,「阿佳,謝謝你。」她完全知道老司機叫什麼名字。
阿佳倒呆住了。
餘芒回到家,捧著浮腫的臉,浸人冰水,然後蹣跚爬上床,喃喃道:「思慧,思慧,請入夢來。」
思慧並沒有那樣做。
思慧也在睡覺,分別只在餘芒睡得短一點,思慧睡得長一點。
睡得短一點的那個醒來時已是清晨。
她伸個懶腰,嘆聲好睡好睡。
電話鈴響,對方是方僑生。
餘芒幾乎沒苦苦哀求老友回來聽她說故事。
僑生聲音仍然甜蜜似做夢,「餘芒,我想我的歸期將無限期押後。」
「那我對誰傾訴心事?」
「你的編劇。」
一言真正提醒夢中人。
「你那邊的劇情進展如何?」
「餘芒,我想我會考慮結婚。」
嘩,這樣刺激,拍成電影,觀眾會怪叫太像做戲,不似人生,可見人生往往比戲文精彩。
「你的祖師爺佛洛依德對婚姻看法如何?」
「我沒問過他。」僑生又似小女孩似咕咕笑。
誰聽得懂戀愛中的人的言語才是怪事。
「餘芒,你沒有怎麼樣吧?」
「你才不關心我是否崩潰碎成億萬片。」
那邊沉默三秒鐘然後說:「是,你說得很對。」
兩個女孩子慡脆地結束通話電話。
天朦亮小薛就上來找。
「早。」真是早。
不用講她昨天都沒睡過,熬通宵。
因為年輕,創作慾望似一朵燃燒的火無法熄滅,並不疲倦。
餘芒說:「請坐,你來得好,我們可能會找到結局中的結局。」
「快告訴我,我等不及了。」
「我們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