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時內心忐忑,故比約定時間早十分鐘,文太太只遲到一點點。
「餘小姐,車子在等。」
餘芒即時跟在文太太身後上車。
文太太神色呆滯,沒有言語。
她們的目的地究竟何在?
餘芒閉目靜心養神,半晌睜眼,那似曾相識的感覺又浮上心頭。
餘芒認得這條通往郊外的路,路旁種植法國梧桐,文藝片男女主角少不了到此一遊。
這條路的盡頭,只有一間建築物。
餘芒猛地抬起頭來,那是一間療養院。
餘芒忽然都明白了,她內心一陣絞痛,低下頭來。
司機在這個時候停好車子。
文太太輕輕說:「就是這裡。」
餘芒恍然大悟,臉色慘白地跟著文太太走進醫院。
那股瀰漫在空氣中的消毒藥水使她不寒而慄。
文太太領她走上三樓,到其中一間病房門外站住。
文太太轉過頭來,「餘小姐,我想你最好有點心理準備。」
餘芒快哭出來,顫聲問:「她的病有多重?」
文太太看著餘芒,輕輕說:「她不是病。」
「什麼?」
「思慧已死。」
餘芒登登登退後三步,張大嘴。
文太太不再出聲,輕輕推開病房門。
她讓餘芒先進去。
房內的看護見到文太太,站起身迎過來。
餘芒終於看到了文思慧。
思慧躺在床上,閉著雙目,臉色安詳。
全身接滿管子,四通八達地搭在儀器上。
餘芒並不笨,腦海中即時閃過一個字:a,她的心情難以形容,既震驚又心酸更氣憤,不禁淚如泉湧,呆若木雞。
難怪文太太說思慧已死。
文太太遞手帕給餘芒。
病房空氣清新,光線柔和,餘芒走近病床,坐在床頭的椅子上,不由自主,握住文思慧的手。
思慧,她心中說,另外一個迷迭香來看你了。
思慧的手有點冷,身體分文不動,臉容秀麗,一如童話中的睡公主。
餘芒原本以為一見面便可欣賞到文思慧的美目盼兮,巧笑情兮,誰知思慧已經成為植物人。
餘芒忍無可忍,悲不可抑,哭出聲來。
看護連忙過來,低聲勸慰。
文太大的面孔向著牆角,不讓別人看到她的表情。
過半晌,餘芒自覺已經哭腫了臉,才儘量控制住情緒,但不知恁地,眼淚完全不聽使喚,滔滔不絕自眼眶擠出來,餘芒長了這麼大,要到這一天這一刻,才知道什麼叫做悲從中來。
她顫抖的手伸過去輕輕撫摸思慧的鬢腳,醒醒,思慧,醒醒。
思慧當然動都沒有動。
啊,世上一切喜怒哀樂嗔貪痴恨妒都與她沒有關係了,伊人悠然無知地躺著長睡,她的心是否有喜樂有平安?
這個時候,另外有人推門進來。
餘芒抬起淚眼,看到於世保。
世保見她在,也是一怔,雙目陡然發紅,鼻子一酸,他不想在人前失態,急急退出房去。
文太太低聲嘆息,「你去安慰他幾句。」
餘芒還不肯放下思慧的手。
「去,哭瞎了也沒有用。」
餘芒輕輕吻一下思慧的手,放下它。
就在這個時候,餘芒聽到銀鈴似一聲笑,她猛地抬頭,誰?
然後頹然低下頭,此地只有傷心人,恐怕笑聲只是她耳鳴。
於世保站在會客室,呆視長窗外的風景,餘芒向他走去,兩人不約而同擁抱對方,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