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球。」我無限同情。
「我只覺得體內一部分經已死亡。」
「什麼時候的事?」我拉張椅子坐到他身邊。
「前夜。」
「你父親如何?」
「自那時開始不食不眠。」
「我沒看見訃聞,自己也病了數天。」
「我母親是一個值得敬愛的女人。」
「一定。」
「我是這樣傷心,之俊,我竟哭了,生平第一次流下眼淚,我心如刀割。」
「我知道。」
「她一生寂寞,之俊,她也知道父親並不愛她,而我又那樣不羈。」
「我認為你父親是愛她的。」我說。
「你也該知道,愛情不只是手拉手或者跳熱舞。」我說。
「但是他們甚少說話。」
「愛情亦不是發表演說。」
「他亦不稱讚她。」
「愛情不是街頭賣藝,敲響銅鑼。」
「他愛她?」世球微弱地問。
「當然。他更溺愛你。」
「我一直認為他愛的是你母親。」
「世球,在他的感情世界裡,總容得下一個老朋友吧。」
他釋然,撥出一口氣。
「世球,你爹沒事?」
「你們真的像對父女。」他說,「我很妒忌。」
「去你的。」
「你愛誰?你生父還是他?」
「不選可不可以?」
「不行。」
我說:「其實我與父親沒有溝通,我認為他性格上充滿弱點,但不知恁地,有事發生,我自然會撲過去,看他吃苦,恍若身受。」
「那麼同樣的事發生在葉成秋身上呢?」
「他那麼強壯,誰理他,」我忍不住說真話,「我們生瘡,去找他,他長皰皰,他自己打理,誰管他?」
「這太不公允了。」
「什麼人同你說過這是個公平的世界?咄!」
愁眉百結的世球也被引笑。
過一會兒他說:「我父親是個寂寞的人。」
「我相信,」我喃喃說:「he』sleaderoftheband.he』salonelyan.」
「你也聽過這首歌?」
我點點頭。
「我也寂寞。」
我毫不容情地大笑起來。
「你總是踩我。」
「因為你從不介意。」我稱讚他。
「你不信我寂寞?」
「算了吧,世球。」
「之俊,如果我向你求婚,你會不會答應?」
「與我結婚的人,要愛我,愛我母親,兼加愛我女兒。」我說。
「這太難了。」
可不是。
他又沉默,恢復先頭那種哀傷,即使是葉世球,也有他沉著的一面。
我沖兩杯咖啡,給他一杯,滿以為他已經忘卻適才的話題,誰知他又說:「只愛你一個人,可以嗎?」
「那樣你也做不到。」
「你太小看我。」
我笑,拍拍他膝頭。「我們幾時再上去開會?」
「你嚮往?」
「嗯,」我說,「我喜歡與華之傑這組人一起工作。」
「自然,都是我挑選的精英。」
我很慚愧,我不夠資格。
「下個月吧,一個月一切準備妥當再上去。」
我說:「世球,我要開工了,不能陪你。」
「聽聽這是什麼話?」他悻悻說。
「這才是好夥計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