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頭上戴著帷帽,沒有眼神的直接交流,她也不必太尷尬。
正欲登車,又聞樓梯口傳來動靜。立在客棧門口的幾個人,幾乎是同時轉身望過去的。
這麼一大早,又有人結賬要出發。柳香認識率先朝門口走來的那位郎君,就是昨日那個。
昨日良駒從身邊一躍而過,又隔得遠,柳香並未看清他容貌,不過就是瞧了個囫圇。現在離得近,見他負手穩步一步步朝這邊走來,柳香便仗著自己頭戴帷帽之便,大膽的好好將人打量了一番。
無疑是個顏色極好的郎君,容貌俊朗不說,通身有種逼人的英氣在,說不出的英姿灑脫。這樣的人,是她從前從沒見過的。
遇不到也就算了,既遇到了,柳香想了想,便等他近身時,大方福禮道謝。
“昨日的飯銀,多謝郎君。”
趙佑楠駐足,側身正面對向柳香以示尊重,雙手依舊負在腰後,一副行伍之人的氣魄,笑答:“昨日是在下失禮在先,小娘子不計較就好。”
柳香覺得和他也沒什麼好說的,禮數到了就行。所以,又福一身後,便轉身率先登了馬車。
章揚臉色卻很不好看。
早早啟程,就是為了避開這個人。現在,不但遇到了,且很可能還會一路同行。
畢竟是在朝為官的,章揚怕得罪權貴,所以哪怕心裡再不爽,面上也不會輕易露出來。簡單和趙佑楠抱了抱手以示告別後,轉身也登了馬車。
趙佑楠主僕倒沒急著走,一直目視兩輛西行馬車被黃土矮坡淹沒後,才折身回客棧先吃了個飯,然後才不緊不慢打馬繼續往京城去。
騎馬肯定要比趕馬車快許多,其實趙佑楠主僕要是還用昨天那樣的馬速趕路的話,能在今天城門關閉前入京,也就不必費神再在這荒郊野外留宿一夜了。不過,主僕倆卻只慢悠悠跟在兩輛馬車後頭,並沒加快速度趕路的意思。
雖然跟在馬車後面,卻沒有緊跟,落了一程。所以,坐在前面兩輛馬車裡的人,對此一無所知。
左毅不知公子此舉何意,但他心裡明白,若公子真是看上了那位小娘子,必然不會做這種偷偷摸摸的好事不留名的事。所以,肯定是另有蹊蹺的。
只是二爺性子他明白,他若不想說,問也是白問。
索性不問好了。
趙佑楠的確是心裡另有盤算。
昨兒半夜,隔壁房母女倆夜間的私房話,他又聽到了一些。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聽,只是一來這客棧房間隔音不好,二來,他自小習武,自是練得眼力耳力驚人,不說近在隔壁,就是幾丈外的聲音,他耳朵只要動一動,靜心凝神細聽,也聽得到。
何況,那對母女半夜咬耳朵說的私房話,還是和玉陽侯府有關的。
是他感興趣的。
他本在雍州練兵,趕回來,就是為了參加玉陽侯府老太君的壽宴。雲家特意給他下的請柬,請柬都送到雍州去了,怕是他想不去都不行。
這幾年來,雲家一直拖拖拉拉,就是不肯最終定下他和雲蔓的婚期。
甚至之前,玉陽侯夫人還提議過,要以雲芝代雲蔓嫁趙家。給的理由是雲蔓自小體弱蒲柳之姿,而他是行伍之人,怕是雲蔓無福伺候他。
雲家那位侯夫人的心思,他是再清楚不過的了。雲蔓是她所出,她不願自己親生女兒受磋磨,又不能也不願直接斷了和趙家的這門親事,所以,就想拿一個庶女來搪塞他和趙家。
他和雲蔓的親事,是當年兩府老侯爺還在世的時候,口頭定下來的。其實,如今兩位老人家都已相繼去世,若真想取消婚約,大可不必鬧得這麼難看。
而這雲家,一邊嫌棄他這些年來在京城造下的狼藉名聲,一邊又不捨他身上的磊磊軍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