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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儼然要佔山為王了,把易園的人氣得不輕,午盞道:“闔家搬來可不是小事,人人都要院子,只怕住不下,叫小娘子為難。”
但誰又在意呢,如果說之前還有些忌憚,當得知翼國公和嘉國公嫡女結了親,她們就徹底後顧無憂了。
“住不下就擠擠,湊合半年也沒什麼。早前不是沒過過苦日子,不也這麼過來了,如今有這麼大的園子,反倒擔心住不下,外頭小門小戶豈非不得活了!”易老夫人對今日的安排十分滿意,先前還怕明妝阻攔,東西進不得門,誰知她不在,那正好,先斬後奏省得麻煩。
這裡正說著,兩個穿褙子的女人從院門上出來,看見這陣仗“喲”了聲,“這是要搬家?小娘子怎麼沒知會我們?”
烹霜忙道:“蘭小娘,不是的,是老太太攜了全家,要搬到咱們園子裡來住呢。”
蘭小娘那雙大眼睛瞠得更大了,“那哪兒成,我們小娘子最愛清靜,弄這一屋子人,豈不叫她不得安生?”
這是頭一個直接說不成的,齊氏轉頭乜了一眼,“你是什麼人?府裡的家,是小娘子當還是你當?”
蘭小娘並不怵她,涼笑一聲道:“我雖不當家,但當家的也要叫我一聲小娘,我們在這園子裡住了三年,這裡是我們的家,家中忽然有客到,自然要來會會。”
結果齊氏的嘴不饒人,拉著長音“哦”了聲,“我道是誰,原來是我家的妾!可著滿上京打聽,主家辦事,哪裡有妾說話的餘地,你且退到一邊去,等你們小娘子回來,咱們再商談。”
蘭小娘被回了個倒噎氣,一旁的惠小娘立時接了口,“大娘子這話不對,各人有各人的門頭,我們縱是妾,也不是你家的妾,沒有嫂子來管小叔子房裡人的道理。再者我們都是放了良的,又比誰低半頭?小娘子尚且敬重我們,訪客倒瞧不起我們,這又是哪家的道理?”
她們這裡起了爭執,吵吵嚷嚷陰陽怪氣,琴妝輕蔑地掃了那兩人一眼,“妾就是妾,端茶送水的東西,本就上不得檯面。叔父姓易,雖分了家也是祖母的兒子,祖母跟前正經大娘子都不敢高聲回話,這裡的人竟不明白這個道理。果真是叔父和嬸嬸不在了,下人也缺管教,看來是要人好好調理調理,立下規矩才行了。”
作者有話說:
1宗從事:十二先生中的茶帚,用來清掃茶碾、茶磨中剩餘的茶渣。
羅氏和齊氏對琴妝投去了讚許的目光, 早就看這丫頭口齒伶俐,緊要關頭幾句話,果然有理有據壓下了那兩個小婦的氣焰。
但高興,似乎還是高興得太早了, 明妝也許還會留易家人幾分臉面, 那兩個小婦卻不會。她們的宗旨很明確,不要外人住進這園子, 就是不方便, 不合適。
琴妝擺譜的幾句話, 引來了蘭小娘不遮不掩的嘲諷, “原來我家郎主還是易家人,我以為易家老宅的祠堂沒了空位,放不下我們郎主和大娘子的靈位了呢。要說缺管教,我們是妾室下人,不懂規矩自有家主調理, 小娘子金尊玉貴, 原該自矜身份, 怎麼和我們拌起嘴來。叔父的妾室, 幾時也輪不著侄女來管教,認真說我們小娘子還敬我們是長輩, 你又是哪個門頭裡教養出來的明白人,倒來挑我們的不是!”
這洋洋灑灑一番話, 句句夾槍帶棒, 說得琴妝面紅耳赤, 也因此觸了易老夫人的逆鱗。
什麼叫易家祠堂沒了空位?是說易家人死得裝滿了祠堂, 分明在咒易家人。再者, 沒有迎三郎的牌位入宗祠, 本就是他們理虧,這事做得說不得,那兩個妾室到今日還來挑剔這個,讓易老夫人覺得臉上無光,既拂了她的面子,她自然不高興。
手裡的柺棍“咚”地一聲杵在地上,動靜不小,杵得眾人都噤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