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搖搖頭,施了個隱身術,朝密林深處行去。
黑芒在霧中格外醒目。
那就是禍用來召喚亡靈的法器。
桑念謹慎上前,仔細觀察。
光芒太盛,遮住了這東西的樣貌,看不出具體形狀。
它懸浮在半空中,微微輕顫,無形光波向四周擴散開來。
桑念探出一根藤蔓,小心靠近。
毫無動靜。
她膽子大了些,將那件法器纏住,一點點向下拉。
拉不動。
她正要放棄,黑芒閃了閃,法器忽地溫順下去,落到她面前。
光芒散開,她終於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一顆黑色的小玻璃珠。
桑念認不出這是什麼,不敢輕易觸碰,用藤蔓捲起收進儲物袋中。
她左右看了眼,匆匆回到那座茅屋。
某棵高大的樹上,少年將掌心吊墜拋起又接住。
“真是笨吶。”他搖頭,“偷個東西都偷不好。”
星輝穿透那層薄薄的琉璃,柔柔灑下。
他眯起左眼,將吊墜舉到右眼前細細瞧著。
“……真難看。”
少年撇嘴:
“我一點也不喜歡這種亮晶晶的東西。”
……
時間流水一樣過去,眨眼已是第九天。
桑念老老實實在茅屋裡待著,禍卻始終沒有再出現。
大概是忙著吸收危月燕。
她膽子大了些,開始研究那顆黑色的玻璃珠。
“好像沒什麼特別的。”她蹙眉,指尖碰了碰它,光滑如玉。
小得像一粒水珠。
沒看出什麼名堂,她正要收回手,倏爾,玻璃珠顫了顫。
幾乎是同一時間,四周一暗。
眼前不再是那座茅屋。
桑念環顧四周,只看見無邊無際的黑暗。
耳邊什麼聲音也沒有,靜得能聽見自己呼吸聲。
寒意徹骨,她勉強鎮定下來,抱緊雙臂往前試探著走了幾步。
腳下觸感奇怪的虛浮,不像踩著地,彷彿下一步便會失重從高空跌落。
細小的啜泣聲拂過耳畔。
桑念心跳飛快,難道是被禍囚禁在這裡面的仙門弟子?
顧不得許多,她掌心亮起一團火,疾步朝哭聲靠近。
黑暗太過濃稠,無聲吞噬火光,只能勉強照亮腳下。
她小聲問道:“有人嗎?”
沒有回答。
她繼續朝哭聲靠近。
終於,幾步遠的地方出現一個蹲著的人影。
他抱著雙膝,肩頭瑟縮得很厲害,分不清是冷還是怕。
桑念拍拍他的肩,見他沒反應,腳下方向一轉,繞到他前方。
暖色火光點亮少年黝黑雙瞳。
他怔然望著那片黑暗,似乎並沒有看見她。
一滴眼淚從他眸中滴落,化作一顆小小的黑色玻璃珠。
“封印萬年?我等得起,一萬年後,我會殺了所有人——包括你。”
少年嗓音低啞,喃喃:
“我恨你,最恨你。”
火光熄滅。
桑念身影與黑暗融為一體。
不知過了多久,她眼前亮起來,再度回到那座茅屋。
一切如常。
她回過神,將玻璃珠收回去。
這件法器,是魔神被囚禁時落下的一滴淚。
積攢了一萬年的恨意,怎會輕易放下。
桑念撐著下巴,他口中最恨的那個人會是誰呢?
謝沉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