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恨不得即刻拍板,兩家都覺得很滿意,回去的路上擠在一輛車裡,周大娘子牽住了般般的手,把因由同她說了一遍,末了問:「好孩子,你看你鶴卿哥哥怎麼樣?我早有讓你們定親的意思,可惜你們好像都沒這想法。如今我索性把話說開了,你好好思量思量,嫁進別家不知婆母秉性,婆媳相處起來只恐艱難。倒是嫁進我們家,咱們如嫡親的母女一樣,芝圓出了閣,我身邊留下個你,乾娘拿你和芝圓一樣心疼,在我身邊不怕受委屈。」
幾句話說得明妝錯愕,她張了張嘴,鶴卿喜歡信陽縣君的話差點衝口而出,然而再一想,這事周大娘子恐怕還不知道,只得把話嚥了回去。
周大娘子和袁老夫人都眼巴巴看著她,袁老夫人道:「般般,你的想法呢?」
明妝不好明著拒絕,訕訕道:「我一直拿鶴卿哥哥當親哥哥來著……」
這種託詞其實長輩們不會往心裡去,周大娘子道:「越是貼著心的,將來越能過到一塊兒去。乾娘也不同你繞彎子,鶴卿到這會兒還不肯定親,相看一個搖一回腦袋,我快被他氣瘋了,真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難道他打算娶天上的仙女不成!我想來想去,還是得下決斷,不能由著他的性子了。你放心,他就是玩性重,真要是給他說合了親事,他也就老實了,不愁他待你不好。」
如今年月的婚姻大多是這樣,父母之命定下,只要不是天生反骨的,慢慢也就屈服於命運了。好些夫妻到死恐怕都不知道什麼是愛,不過相處日久,慢慢變成了親人,年紀越大越安於現狀,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想起李判……那人從腦子裡一閃而過,心裡隱約痛起來。終是不能成,終是沒有緣分,自己還在指望什麼。她認真衡量了湯家的這門親事,目下就她的處境看來,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了,但也不能為了給自己找依靠,就拆散鶴卿和信陽縣君。
斷然拒絕,怕會傷了乾孃的心,她只得退一步道:「這事我先不應乾娘,等乾娘回去問過鶴卿哥哥再議,好麼?」
這就是說她不反對,雖然無可無不可,但周大娘子已經很滿意了。
待把人送回易園,周大娘子匆匆回到家裡,叫來了忙於公務,今夜好不容易著家的丈夫,打算好好商定這件事。
上房燃了好幾支蠟燭,照得內外澄明,湯淳從外面邁進來,見夫人正襟危坐,腳下不由頓了頓,「這是幹什麼?要開人肉宴?」
周大娘子瞥了他一眼,「坐下,等鶴卿回來。」
說起鶴卿就明白了,湯淳退身落了座,一面朝外張望,眼看天都暗下來了,還是沒見鶴卿的身影。
既然人沒回來,就先說說題外話,擺手把侍立的人都屏退了,湯淳偏身對妻子道:「我得了個訊息,準得很,官家要立四哥做太子,已命中書省擬詔了。」
本以為周大娘子會很高興,畢竟女婿當上太子,闔家都跟著風光,可湯淳看了半天,卻沒看見妻子臉上有笑容。
「怎麼了?不好麼?」
周大娘子慢慢搖頭,「倒也沒什麼不好,只是我想著芝圓那個脾氣,怕她德不配位。」
湯淳卻並不擔心,「芝圓在孫貴妃身邊養到這麼大,禁中的一切她都能應付,你有什麼可愁的。再說他們小夫妻和美得很,四哥又不是久窮乍富,他的人品你還信不過麼?」
周大娘子看了丈夫一眼,「等當上了皇帝,還能如以前一樣麼!你瞧官家和先皇后,當初不也是潛邸成親,少年夫妻嗎。」
湯淳頓時覺得很不吉利,「別胡亂拿來作比較,咱們芝圓和四哥是一同長大的,四哥為了來看她,翻牆差點把腿都摔折了,官家和先皇后何曾這樣?」
周大娘子想了想,那倒是,高安郡王和芝圓在一起也算多災多難,不是摔壞了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