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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潤頷首,調轉視線問仵作:「本帥記得你們有法門,可令傷痕顯見。」

仵作道是,「只要以蔥白拍碎塗抹傷痕處,再以醋蘸紙覆蓋其上,略等一炷香時候,以水清洗便能令傷痕顯現。」說罷就帶著手下徒弟佈置起來,將殮房裡的人暫時請了出去。

眾人退回前堂,清圓和芳純見他們出來,忙上前詢問結果,沈潤搖了搖頭,「仵作正驗傷,過會兒才知道結果。這地方晦氣,你們先回去吧,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一面轉頭問押班,「汪氏怎麼樣了?」

押班呵腰道:「回殿帥,人還沒醒。已經派大夫施治了,一有訊息會立時回稟的。」

芳純雖恨她們,但人真的死了,難免有負罪感,站在那裡抹著眼淚不住自責:「我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早知道不予追究就算了,她們也犯不著去死呀……」

沈澈卻蹙眉,「害死了我的孩子,怎麼能就此算了?她們尋死是畏罪自盡,就算鬧起來,我來擔責就是了。」

然而話雖這樣說,事情卻遠沒有那麼簡單,畢竟那母女倆不是平頭百姓,姚家追究起來,必要鬧得轟轟烈烈。

清圓瞧了瞧芳純,她眼下只會哭,留在下反而讓他們分心,便低聲道:「這裡交由他們處置,咱們回去等訊息吧。」

芳純哭哭啼啼挪動步子,沈潤命人往炭火上潑了醋,讓她們邁過去。死了人的地方髒,必要以這種辦法祛除邪祟,但仍不放心,親點了得力的人護送,復又吩咐:「派人守好門戶,我過會兒就回去。」

清圓應了聲,攙著芳純走了,這時仵作出來請他們進去檢視,果然勒痕邊緣淡色的淤血褪去了大半,只餘窄窄一道血痕鮮明,一眼便能看出是麻繩勒斃的,甚至連絞花的紋路都清晰可辨。

這就很明白了,分明是有人刻意引了這把火,要將沈家兄弟拉下馬。只是這世上除了提刑司,就數殿前司偵辦的案子最多,人死了,口雖不能言,屍體卻會說話。

當然,那個幕後真兇希望看見的結果,很快就顯現了。姚家一門得知了訊息,老老少少全都趕到了盧龍軍大營,一時哭聲震天,高呼冤枉的,厲聲唾罵的,叫囂成了一片。

姚紹沒想到,那日一別後,再見居然是女兒的屍首和不省人事的夫人。他天旋地轉,幾乎昏死過去,好容易緩過來,咬著槽牙呼天搶地:「沈潤,你草菅人命,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要進宮告御狀,拼著這官不做了,也要為我夫人小女討個公道!」

轉眼姚家出了人命的訊息不脛而走,姚紹也說到做到,入上京告御狀,在聖人面前聲淚俱下地控訴沈潤仗勢欺人,濫用私刑。

還沉浸在過年氣氛中,預備節後改年號的聖人一頭霧水,「你的家眷怎麼會被押入盧龍軍大營?前幾日沈家不是正大辦筵宴答謝賓客麼,這好端端的,沈家兄弟為什麼要這麼做?事情總得有個來龍去脈吧!」

這來龍去脈說出來不便,但既然事情到了這步田地,也顧不得許多了。姚紹道:「臣的內人與沈澈的夫人本是姑侄,我家小女自幼和董氏交好,臣任宣州少尹後舉家搬入幽州,因董氏寂寞,小女常過沈府探望董氏。董氏那時懷了身孕,一日不慎跌倒以至滑胎,沈家兄弟便遷怒小女,唆使婢女陷害小女,連夜將內人與小女打入了大牢。」說罷長哭,「聖人明鑑,臣的內人與小女都是深宅中的人啊,且又與董氏沾親,怎麼能做出那種事來!沈潤權傾朝野,隻手遮天,但凡針對誰,便將人往死裡整治,百官皆對其敢怒不敢言。臣家遭此橫禍,四處求告無門,原想年後入上京呈稟聖人的,沒曾想接到了如此噩耗。聖人啊,臣的小女屈死,夫人如今生死未卜,求聖人替臣做主,萬要剷除佞臣,還這江山河清海晏啊。」

姚紹說得動情,聖人卻不甚歡喜,回身道:「依姚卿之見,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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