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策洞穿他的心思,斟酌片刻詞句,面不改色地繼續道:「如果照你這麼說,那我也有錯。我當初沒有攔下你離開,沒有用孩子威逼你,把你綁在身邊,我應該做得更狠心些,在你身上掛個千斤鎖,除了孵蛋以外什麼都不讓你做,這樣才是為了三蛋好。」
沈檀漆眼睛微微睜大,有些不敢相信這種話是從鬱策的口中說出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鬱策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知道你膽小、猶豫、心軟,習慣逃避,也知道你把所有錯誤都歸結在自己身上,遇到磨難第一時間先想到放棄,打退堂鼓。因為你害怕失敗,害怕事情會和你想像的有所出入,所以你永遠選擇逃避進自己能承受的範圍之內,出了事情也只會一味的責罵懲罰自己。」
話音落下,沈檀漆啞口無言地看著他,眼角的淚被風拭去,對上鬱策沉沉的目光,沈檀漆任何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不明白鬱策為什麼要這樣說,一定要撕破他的傷口,讓他清清楚楚看到自己有多醜陋難堪,有多懦弱悲慘鬱策才會滿意嗎?
「對,」沈檀漆眼睫微顫,猛地扯住鬱策的衣襟,帶著些怒氣盯著他,「我就是這樣的人,我生下來就是這樣。如果你像我一樣,從小到大沒有一件事做成功過,沒有所謂的天資,沒有雄厚的家世,沒有自小照顧你,悉心教導你的父母,人生只有失敗和辱罵,你以為你會比我好到哪去嗎?」
分明說了極其難聽的話,可鬱策的反應,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令沈檀漆幾乎覺得自己說的話一個字沒落到他耳朵裡,一股煩悶敢自心尖升起,擾亂心緒。
「算了,隨便吧。」
他甩開鬱策,低聲道:「既然你知道我這人有多差勁,當初就應該離我遠遠的,當然,現在你要反悔也還來得及。」
聽到他的話,鬱策眸色晦暗,忽地湊上前一把捧住沈檀漆的臉,不管不顧地狠狠吻上來,呼吸滾燙地交織在一起,沈檀漆驚慌失措了瞬,險些覺得自己要從馬車上掉下去。
「鬱……」
話還沒說出口,鬱策便已經掐住他的臉,咬在沈檀漆唇上,將他剩餘的話盡數吞沒在唇齒間消失不見。
馬車飛快,風聲獵獵,吹散兩人的墨發。
發尾在風中相纏在一起,難捨難分。
冰冷的手貼在沈檀漆的臉側,迫使他鎮靜下來,看向自己的眼睛。
「阿漆,我說過,」眼淚被他一一疼惜地吻過,鬱策的聲音極緩,極慢,「你可以依賴我,可以相信我。」
「就算你一輩子沒做成功過任何事,就算有那樣刻薄尖酸的父母,就算你的人生總是遇到數不清的磨難,那又如何?」
鬱策的聲音很輕,目光定定地落在沈檀漆的眼上,低下頭,吻了吻他帶淚的眼睫,「你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你還有我。我的出現不只是為了和你一起吃飯睡覺聊天哄你開心,而是為了讓你能夠勇敢起來,做一切你想做的事,不怕失敗。」
「如果你有錯,就是我也有錯,如果我有錯,你也逃不掉。」
「我們會一起面對所有事情,解決所有困難,直到老死入土,直到化作塵埃。」
沈檀漆怔怔地看著他,直到自己的手被鬱策抓起來,擱在他的胸口處。
「你相信我麼?」
心臟鼓動,透過手掌,一下一下地敲在沈檀漆的心上。
他在那一聲聲無言的心跳中,漸漸找回了自己。
沈檀漆垂下眼,自嘲似的用袖子蹭了蹭臉邊的淚,輕輕說道:「我當然相信你,像我這樣的炮灰當然得抱緊你的大腿啦,咱們家的主心骨。」
鬱策緊繃的心終於鬆懈下來,伸出手,把沈檀漆肩上的外衣裹得更緊,軟下聲音道:「你也是我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