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宜遲,現在就去吧。」鬱策從床榻上抱起襁褓裡的三蛋,依次叫醒兩個睡懶覺的小崽子,「醒醒,每天都睡這麼久,當心把腦子睡得不靈光。」
金魚和芋圓被戳醒,分外不情願地哼哼唧唧兩聲,紛紛用小屁股對著他表達不滿。
「再睡一會會嘛,困困……」
「父親你好吵哦,走開啦。」
被嫌棄的鬱策無奈地抬眼看向沈檀漆,擺手道:「阿漆你來吧。」
自從有了沈檀漆,兩個小崽就變得越來越不聽他的話,但是很聽沈檀漆的。
他在家裡的地位直線下降,現在估計在兩個小崽心裡他也就勉強排在小黑和雪晝之前。
沈檀漆憋不住笑道:「春困秋乏,正是天氣最舒適的時候,小孩都容易犯困,你抱著眠眠先去跟宗主稟報,我隨後便叫醒他們,咱們在山下馬車見面。」
「好,我知道了。」鬱策眼睫微垂,他忽然想到,自己好像還沒有跟宗主提及過關於沈檀漆和孩子們的事情。
不過,方師兄常常往宗主那跑,應該早已經同宗主說過了……吧?
融雲閣樓。
繞過七扇浮雲探鶴的座屏,便見到兩個負責打扇灑水的小弟子。
打扇的小弟子們見到鬱策前來,紛紛道喜:「恭賀鬱師兄取得宗門大比魁首,聽說山下的魔族也被師兄剿滅乾淨,宗主他老人家現在逢人便誇你呢。」
鬱策頷首道:「宗門受難,本就在我職責範圍內,不值得一提。」
小弟子低低笑道:「師兄大義,宗主在內閣修煉打坐,不過近些日子……宗主身體已不大好了。」
先前之所以沒有出面對謝遲出手,便是因為宗主剛生了場大病,頻頻咳血,只能等到最後才出手,不過幸好有鬱策和沈檀漆拿下了謝遲那魔頭,省得宗主再耗費心力。
聞言,鬱策久久立著,眸光悵然。
是啊,宗主年事已高,身體已經快撐不住了。
當年宗主出面參與三界之戰,受了致命傷,若非有大羅金仙修為吊命,硬生生扛了百年,怕是早就沒有所謂嶸雲宗了。
心沉了沉,鬱策輕輕叩響屏風木框,低聲道:「弟子鬱策請見。」
內閣裡傳來一道蒼邁聲音,微微沙啞,「進來吧,早便聽見你在外面嘀咕。」
鬱策緩緩走進內閣,朝著綢簾內的宗主俯身行禮:「參見宗主。」
「你客氣什麼?」宗主雙眼闔緊,微微吐出一口氣,說道,「方問尋同你說過沒有,這些天少往外跑,留在宗門裡,待典禮過後你願意去哪去哪。」
鬱策點了點頭,「師兄已同我說過了。」
聞言,宗主睜開眼,透過綢簾看向鬱策,當初那個十五歲的瘦巴巴可憐妖族少年,如今已比他要高大得多,就連修為也快超越他了,不愧是他當年一眼便在人堆裡挑中的孩子。
腰間懸著那把魁首的獎勵,世間僅此一把的神兵天器,雪晝,身上似是縈繞著風息雨霧,更顯仙人風姿。
「這把劍是好劍,早該便屬於你。」宗主感慨道。
這些年,在沈檀漆那個紈絝混帳的手下,鬱策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委屈,什麼好東西都沒撈到過,盡數被那沈檀漆奪了去。這次拿下大比魁首,又成功渡劫,往後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了。
他這宗主之位,也是時候該退位讓賢,到那時機,他會在臨死前,幫鬱策送走沈檀漆這個禍患。
聽到宗主之言,鬱策指尖掠過腰間的雪晝,淡淡道:「是我與它有緣。」
「所以,你來找我做什麼?」
這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每每來找他,便是要說自己打算去哪裡巡遊除魔,他這個宗主,能見鬱策的次數還沒方問尋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