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背試探她額上的溫度。
直到清晨時分,她身上的溫度總算是降了下去了,他揪了一夜的心才徹底鬆懈下來,一股從心底湧上來的疲憊感漫了上來。
這種感覺,比被敵軍圍困住、生死一線的那晚還要讓人難受。
他薄唇勾出了一抹自嘲的笑,將人放在軟榻上,打算出去外面眯一會。
畢竟早晨容易激動,她又衣不蔽體,再加上那在腦海裡盤旋了一夜的美景,他壓根就剋制不住。
根本剋制不住!
可她剛退燒,他不想再嚇壞她。
天光剛亮,寶嫣緩緩轉醒,身上滿是汗,黏糊糊的,頭髮溼透了,這種感覺就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
昨夜被毒蛇咬住的畫面瞬間回籠。
嚇得急忙起身,腿上的巨疼讓她倒吸了一口涼氣,疼得小臉越發慘白。
她身上僅穿著一件鬆鬆垮垮的衣衫,隨著起身,身下的衣襬敞開了,瑩白筆直的雙腿一覽無遺,就連......
寶嫣嚇得急忙掩住衣襬,堪堪遮住緊要部位。
這才發現自己的傷口在腿根部。
她上上下下、徹徹底底被這個男人看光了!
她揪住衣襬,慘白的小臉因為憋屈漲得一陣青一陣紅。
雖然被看光了,但好在命保住了。
寶嫣蜷縮著身子,緩了好一會兒,才伸手取去衣衫,一件件往身上套。
“醒了?”
男人低沉的聲音突然傳進來,寶嫣嚇得險些咬到舌頭,她抿了抿紅唇,還沒開口男人就掀開車簾。
一隻長臂伸了進來,微涼的手掌覆在她的額頭上。
“還有點燒,看來還是得吃點藥才行。”男人自顧自的說著,也不去看那幾乎將腦袋埋進軟枕裡的人,又落下車簾,離開了。
過了許久,寶嫣才從枕頭裡抬起頭來,撩開車簾往外看。
天光剛剛亮,車隊大部分的人都醒了,正在收拾東西準備繼續往前。
逃亡的車隊,無一人不是麻木、呆滯的。
所以冷漠、沉默是所有人不約而同選擇的保護色。
寶嫣靠在車壁上,傷口疼得很,神志也不太清醒,只裹緊了身上的外袍,突然悲從心來。
昨夜她迷迷糊糊中似乎夢見了父皇。
如果父皇還在時,看到他的子民這般流離失所,想來定是痛心疾首的。
她抬手抹去了無聲滑過臉頰的淚水,突然想起一人。
當初那鮮衣怒馬少年郎,一心存著黎民百姓,可是等他位及人臣後,卻為了一己私慾,弒君罔上,事到如今,他就算看到今日之場景,想來也是無動於衷吧!
“你臉色怎麼這麼差?”秀兒端著一碗小米粥緩步靠近馬車,目光落在寶嫣毫無血色的臉上,小聲問了一句。
寶嫣側頭看向來人。
秀兒已經好幾天沒靠近這邊了。
見到秀兒,寶嫣突然想起上次她險些被那兩個流民玷汙的事來。
那日,她在馬車旁高聲疾呼,分明就是在告訴附近的人,守著她的男人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