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何物?”
身後的那人默然半晌,然後嗓音低沉的簡短回答道。
“西南王麾下首席將領的人頭。”
我動作一頓,然後加重力道踢了那包裹一下,裹著人頭的包裹便圓滾滾的溜到了遠處。輕笑一聲後,我抬起眼盯著那人面具裡露出了一雙黑眸,開門見山的笑著說。
“寧釗,我把皇位讓給你如何?”
他渾身一僵,似乎沒預料到我會如此直白的捅破他的身份,下意識就猛地後退了一步,轉身便要施展輕功狼狽離開。
“現在離開的話,以後就再也別見我了。”
我漫不經心的撣了撣明黃龍袍,越過他朝書房走去。走出去幾步後,沉默的腳步聲也跟了過來。
事實上我早就知道了他的存在,起初他偽裝成寧胥留給我的暗衛中一員,時常替我去做些隱秘而危險的事,無一失手。後來某次他護送我微服私巡,因為路遇暴雨泥石流而滾落山底,幸運存活的我們二人在山洞裡生火取暖,半夜醒來的我偶然窺見他呆呆凝視我的目光,那樣倉皇移開的視線裡還洩出濃濃的繾綣的愛意,熟悉的很。
從那時起,我便對他產生了懷疑。
“你隱瞞身份潛伏在我身邊的事,千里迢迢放棄你百旗族而回到王城的事,這些我都不想問。”
我坐在書桌前的朱椅上,淡淡的看著面前侷促不安的高大男人。
“我只問你一句話,——這皇位你要,還是不要?”
寧釗沉默了良久,然後慢慢揭下了臉上黑色的面具,露出了一張英俊深邃的面孔。
長大後的他身上的異族血脈愈加明顯,眉眼間的冷厲也比那時年幼的戒備要成熟不少,是個令人心安的可靠模樣,也是相當具有吸引力的獨特模樣。
“皇兄,……我想輔佐你,成就太平盛世。”
我嗤笑一聲,橫眉指著外面冷肅削緊的枝杈,遠處青灰色天空蒼茫下,是人人自危的惶恐百姓,他們只求的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從來都不關心究竟會是誰坐上皇位。
朝廷裡的明爭暗鬥爾虞我詐,是與他們無關的另外一個世界,他們在乎的無非是清晨早攤能否按時開張,老天是否發善心風調雨順糧食豐收,隔壁家的誰誰考上了功名,同村的哪家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平凡而渺小的生活縱使隔著千山萬水,也像林間升起的炊煙,一眼就能望的見。
“你可知王城中已有多少人投去了西南王?他們舉家遷離,顛沛流離,不過是求的一方安寧之地。我這個皇帝已經失了民心,又或者說,是從來不曾讓民心信過我。沒有民,又哪來的太平盛世。”
寧釗急急的朝我走前兩步,連連搖著頭反駁我。
“皇兄在位期間我常在民間走動,聽到百姓對皇兄稱讚有佳,說皇兄是個憂國憂民的明君。”
“明君明君,不過是幸好沒犯錯罷了。”
我自嘲的低笑了一聲,失去了興味,轉過身不再看他。
“你走吧,日後別再來了。”
他的聲音猛地哽住,喉嚨裡像是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