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宗甕聲道:“他是你前夫,我哪知道。”
“我想起去年蒸洋槐花。那時候他可能就跟區長的閨女好上了。讓他幫我添把火,他特別不耐煩,像我欠他的。我當時就想收拾他。”
邵耀宗心底暗暗可惜:“那怎麼沒收拾?”
“當著他爹孃弟弟的面咋收拾?雙拳難敵四手。我又不傻。”杜春分半真半假道,“算算時間,他這會兒可能在罵我。”
邵耀宗詫異:“他對不起你,還有臉罵你?”
“他覺得我一個做飯的,帶著倆孩子,要麼嫁鰥夫,要麼嫁二流子。結果我嫁個軍官,條件比他好,他能痛快?”杜春分可不敢說,因為那幾百塊錢罵她。
邵耀宗從最初堅持給他爹孃錢,到現在猶猶豫豫,一點點往後推,就是以為她身上有錢也不會太多。
“那是他小人之心。”邵耀宗說出來,細想不對,“他怎麼知道?”
杜春分:“我二嬸啊。”
邵耀宗恍然大悟:“你二嬸孃家侄子。”眼角餘光看到四個孩子從屋裡跑出來,“小心,路不平。”
甜兒撞到他背上,勾住他的脖子往上爬。
邵耀宗慌忙反手摟住她,“調皮。下來爹燒火。”
“娘,我餓啦。”甜兒改纏杜春分。
杜春分:“鍋底的柴燒完就好了。”
小木柴燒的差不多,只剩一點火星,不用看著。邵耀宗帶著幾個孩子洗手。
杜春分把蒸好的洋槐花放入乾淨的和麵盆裡,然後澆蒜泥和豬油,攪拌均勻盛菜盆裡端去堂屋。
邵耀宗一盆,她大半盆,四個孩子大半盆。不過孩子不用盆吃,杜春分撥她們碗裡。
家裡的油票還沒動,過幾天又發了,杜春分用豬油拌洋槐花的時候很捨得,放了很大一塊油。
剛蒸好的洋槐花味寡淡,受不了洋槐花味兒的人吃不下去。
多了蒜壓住洋槐花的味兒,加上豬油,原本黏在一塊的花變得鬆散,這道極簡的蒸洋槐花不光有了極開胃的蒜味兒,也有花的清甜和豬油的香兒。
甜兒用勺子挖一大口放嘴裡,幸福的眯上眼。
邵耀宗見她這樣又想笑,輕輕捏捏她鼓鼓的腮幫子,“好好吃。”
“好好吃。”甜兒睜開眼睛。
邵耀宗噎了一下,“我是讓你好好吃!”
小孩調皮的晃晃腦袋。
杜春分:“你能老實會兒嗎?跟平平和安安學學。”
“娘,我也老實。”小美忍不住說。
杜春分冷笑:“那是你忙著吃好吃的,沒空皮。”
小孩吐了吐舌頭,低下頭去。
平平和安安忍不住笑了。
邵耀宗眼底閃過意外,他離家前倆孩子可不會在飯桌上笑。
“平平,安安,好不好吃?”邵耀宗問。
安安小聲說:“好吃。”
“好吃。”平平弱弱地接道。
邵耀宗鼻頭髮酸想哭——倆孩子以前只知道點頭搖頭。
“看啥呢?”杜春分奇怪,“涼了就不好吃了。”
邵耀宗收回視線,低下頭使勁眨了眨眼睛,乾咳一聲,“沒想到她們這麼喜歡。”
“樹上還有。明天上午再去弄點。讓姜玲看著她們,蒸好給姜玲送一碗。”
邵耀宗明兒得回部隊,“也行。老蔡明天回老家,也省得她做飯。”
“早該把人接來。”
邵耀宗:“你不懂。”
再複雜也沒你爹孃糟心。
杜春分故意問:“他娘跟你娘一樣,恨不得敲他的骨吸他的髓?”
邵耀宗的神色頓時變得極其複雜,欲言又止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