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餘光注意到邵耀宗瞪一眼杜春分,像是指責她不該多這個嘴。頓時恍然大悟:“你想讓我們過繼一個?老李的弟弟和我大哥都提過。可一邊是孃家,一邊是婆家,一個是我親兄弟,一個是他親兄弟,過繼誰的都不合適。沒必要過繼兩個。人家孩子要知道還有一個兄弟也不願意,不如跟著自己親爹孃。你說呢?”
杜春分點頭,“那認個乾親呢?”
這點張連芳從未想過。
杜春分跟她分析:“你和李大哥有工資,不用他養。他要是個孝順厚道的,不需要你們說,也能把你們照顧的妥妥的。不孝順,看在你們工資的份上,也能幫你們忙前忙後,跑個醫院,買米買煤。”
張連芳仔細想想,確實是這樣,“你這個想法很好,可——”心中忽然一動,“二壯?!”
邵耀宗不由得看杜春分,你可真敢想。
張連芳搖了搖頭:“不行。二壯那孩子是老實,二十多歲了還跟個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一樣。工資又有那麼高,他爹孃怎麼可能同意。”
杜春分心說,又不是過繼,這事不用他爹孃同意。
“村長那個人一貫會算計,能攀上你們這個親事,他不可能不同意。”
張連芳不信:“兒子分我們一半?”
杜春分:“當年為了幾斤糧票能把兒子送給我。送給你們一半咋了?你家要是單職工,他爹肯定不願意。有個當公安的乾親,村長做夢能笑醒。”
起初杜春分沒考慮到這一點。
話趕話說出來,她越想越有可能。
換成邵耀宗,甭說公安,公安局長也別想讓他把孩子送出去。除非那人是他老丈人。
可換成村長,邵耀宗覺得可以問問二壯。
張連芳見邵耀宗點頭,高興地想笑又難受,替二壯難受。
前年年底那些人鬧到公安局,街上亂的不能看,飯店關門了,她和李慶德回家待業,左鄰右舍不敢跟他們搭腔。本該在小河村的二壯卻大晚上偷偷來看他們,還讓他們去村裡避避風頭。
李慶德經常被叫去寫檢查,作檢討。張連芳怕連累他,自然沒去。
二壯又擔心他們不敢出去買東西,一下幫他們買了兩袋白菜和蘿蔔。足夠吃一個冬天。
菜不值錢,可是心意重。
要不是這樣,只憑他是杜春分的徒弟,以前還沒打過幾次交道,張連芳和李慶德擔心他,也不會試圖插手他的婚事。
說不心動是假。
張連芳:“回頭我跟老李商量商量?”
患難見真情。
公安局被砸,李慶德被那些人趕回家,他兄弟姐妹和父母都不敢上門。
雖然杜二壯都是晚上偷偷過來,這也讓李慶德非常感動。
李慶德這幾年被混亂的世道折磨的精神疲憊,城裡認乾親的也少,以至於從未想到這點。
乍一聽張連芳說起,李慶德只有一個念頭——還可以這樣啊。
隨之而來的是擔心。
公安局雖然有部隊護著,可李慶德有作檢討寫檢查的經歷,這事二壯知道。認乾親跟黑燈瞎火送白菜可不一樣。
二壯能同意嗎。
杜春分最煩人家磨嘰。
李慶德沒意見,杜春分把紅燒肉燉上,讓他看著火,張連芳做剩下的菜,她和邵耀宗去飯店。
饒是邵耀宗習慣了她說幹就幹,毫不拖泥帶水,也無語:“現在?飯店後廚正忙。”
張連芳下意識說:“今天不是週末,還好。”
得!
不能再勸。否則杜春分得給他來一句,你不去我去!
邵耀宗道:“那我去看看。甜兒,小美,平平,安安,在家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