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索著,有內侍上前低聲道:「皇上,天冷,不宜久站。」
秦隱點了下頭,抬腳進了長樂宮的宮門,還沒走進內室的時候,就聽到裡面的哭嚎聲,接著是謾罵聲。
罵得誰,自然不用猜想,秦隱站在內室門口靜靜聽著屋子裡的張太后口出髒言,辱罵自己。
宮裡的所有太監宮女全都跪地垂首,捂耳不聽。
許是罵累了,待張太后止了聲響,秦隱才走了進去,瞧了瞧地上的摔的藥碗,平靜的問道:「太后沒喝藥?」
「回皇上,沒有。」一名小宮女回道。
聞言,秦隱蹙了蹙眉頭,走到床邊,坐在床邊,張氏乍見他,更是怒不可遏,悲憤起身,迎接秦隱的是一巴掌。
張氏顫聲質問道:「你還我傲兒!還我傲兒!」
秦隱抬手輕輕摸了摸被打的臉頰,眼眸一點點的望向瘋似的張氏,道:「這是朕最後一次允許你打我。」他的聲音平靜的沒有一絲情緒在裡面:「傲兒很好,你無需掛念。」
這一巴掌仿若抽離了張氏所有的力氣,她倒在床上,胸膛起伏的厲害,卻還是拼了命的嘶聲力竭道:「你還我傲兒!還我傲兒!你個孽種!你還我的孩子啊……」
秦隱沒再看她,只是一隻手轉著另一隻手上的玉扳指,不急不緩的說道:「當年你是如何恩待朕的,朕現如今也是怎樣待傲兒的,母后您放心,朕恩怨分明,絕不會把怨加在一個孩子身上。您老就好好的在這宮裡養身子,等身子好了,朕就讓傲兒來見你,你瞧你現在這副樣子,若是傲兒見了還不得哭哭啼啼的。」
張氏才不會信他,顫聲道:「你個孽種,你對傲兒做了什麼?你說,你是不是已經把我的傲兒害死了?你說!你說啊!」
秦隱眼皮抬也沒抬,靜靜道:「母后,您知道的,兒臣和傲兒頗為親密,怎會害他?」
「你嘴上說不會,誰知那暗地裡不會害?」張氏哭嚎:「我傲兒才不過八歲,你這個賤婢的兒子為了報復我,你什麼做不出來?」
秦隱沒再理會她,站起身欲走。
張氏老淚縱橫:「秦隱!你若真對傲兒下毒手,我發誓,做鬼也不放過你的!」
秦隱腳步頓了頓,冷冷道:「朕,不是你。」說完走了。
這話,叫張氏怔在原地,身形僵住。
宮女太監們起身收拾的收拾,往火盆裡添炭的添炭,每個人都在忙自己要忙的活,只有張氏躺在那,望著床頂,淚流滿面,喉嚨裡仿若被什麼堵住,哭也哭不出來。
沒有宮女太監上前來詢問,甚至都沒有人上前來給她掖一掖被角,都只是各忙各的。張氏突然想起很多以前她差不多都快忘記的事情,她想起她剛進宮那會,想起與皇上初遇,想起生下她的兒子,想起她兒子墜馬身亡,想起襁褓裡的傲兒,想起自己這個奶奶一路陪著傲兒走到現如今……
她還想起自己是如何妒忌那個女人,如何將對那個女人的怨恨全都發洩在那個叫秦傲的身上……
這麼多年精心佈局,卻落得如今下場。到底是天不順人意,還是自己的結局本就如此?
她不得而知。
只知道,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苦,她不想再承受,也不願再承受。
秦隱也算是自己帶大的吧,想來是真的不會對傲兒下毒手。她把枕頭底下那個兵符拿出來,摸了摸這冷冰冰的兵符,她苦笑了一下,現在,這個東西,有與沒有,怕是已無任何意義了吧。
張氏將兵符扔到了地上,而後精疲力盡的躺在那,無聲淚流。
正月十五,秦隱命人將秦傲接回了宮來,帶著他去看望了張氏,並讓他陪著張氏過元宵節。
因秦傲的到來,張氏的病好許多,臉上也有了笑容。正月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