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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翼從田裡抱回來一個大西瓜,又用井水湃了幾分鐘,然後切開放到餐桌上。
程芝在和徐奶奶聊暑期特訓班的事情,屋子裡就叄張板凳,處處都是捉襟見肘的簡陋。
雜物太多,唯一的用處大概就是擋光,雖然是白天,不過屋子也很昏沉,老風扇轉來轉去,無濟於事,依然十分悶熱,
梁家馳個子高挺,站在堂屋裡,無形中透出幾分壓迫感,整個空間看起來更逼仄了
站在門簷下,隨意靠著牆,抬手抵了抵棒球帽,視線飄向外間的重巒迭嶂。
鋪天蓋地的日光把青山照得蒼鬱,渺茫,四下都充滿了濃郁的草木氣息,菜畦旁邊細長的渠水緩慢流動著,細碎,閃亮,綢緞一般。
徐翼把最甜的西瓜都分給了程芝和梁家馳父女。
梁渡拉著徐芸一起畫畫,除了零食,她還把自己最喜歡的企鵝小公仔也送給了她。
徐翼捧著西瓜,站在梁家馳旁邊,有點尷尬,不知道該喊什麼,叫哥哥好像不對,叔叔又太老了。
“謝謝。”梁家馳側過身,接過西瓜,咬了一大口,朝他笑笑,“很甜。”
“嗯自家種的。”
男人的態度很平常,徐翼放鬆了許多,也靠著牆吃西瓜,忍不住用餘光打量他。
“能問你些事嗎?”
梁家馳轉過臉,認真且溫和的看著他。
“可以。”
“你們程老師在學校怎麼樣?”
這個問題太寬泛了,徐翼不知道怎麼講,平心而論,他認可程芝是位很優秀,盡職盡責的好老師,只是他犯糊塗,辜負了她的良苦用心。
“今天那幾個,也是她的學生?”
梁家馳想起那個耀武揚威的小金毛,眉峰簇起,神情淡了許多。
徐翼點頭,“我們之前一個班的,但是他多次觸犯校規校紀,最後就被開除了”
“那他是活該。”梁家馳語氣漠然。
徐翼聞言,看著他沉肅的表情,男人的眉宇間透出一種利落的銳氣,頓了頓他說,“然後他家長塞錢求程老師不要開除他,被拒絕了。”
梁家馳的目光凝練許多,“程芝親自開除的?”
“嗯,因為他猥褻女同學。”
“”
梁家馳垂下眼,轉了轉手腕,倒是有些後悔自己剛才出於理智,沒有動手給那個小崽子幾拳。
“那你怎麼和他混在一起的?”
徐翼嚥了口口水,但語氣仍然艱澀,“他說我如果不聽話,就會欺負我奶奶和妹妹,他爸在市裡很有能耐”
梁家馳看著他無能為力的表情,皺眉,“這些你和老師說過嗎?”
徐翼緩慢地搖頭,因為同是男人,況且梁家馳給他的觀感很強硬,氣場也很強勢,他坦誠地說,“我不敢說,我而且學校裡大部分老師對那個人都是避而遠之的。”
“隱瞞多了,有時候錯誤就無法挽回了。”梁家馳明白他的處境很艱苦,抬手拍了拍少年瘦弱的肩膀,“別的人你可以不相信,但程老師,她一定會幫你。”
肩上傳來的熱度,溫厚,平實,雖然是陌生人,但這份好意令他安心。
“謝謝。”
徐奶奶也對程芝連聲道謝,“太謝謝你了,程老師,謝謝你還願意給他一次機會!”
雖然徐翼犯了很多錯,但他之前是個品學兼優的孩子,所以程芝依然讓他參加暑假培優班。
她淚眼婆娑的,實在不知道怎麼表達謝意,佝僂著背在堂屋裡繞了一大圈,想給她找點值錢的東西作為回報。
體諒到老人家一片好心,她想了想,“剛才吃的西瓜很甜,您能送我一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