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最後一點柴,拿著鍋走出洞口,感受那清晰而刺骨的寒,裝了滿滿一鍋雪,回來燒水,隨即開始收拾東西。
三花貓趴在布墊上,縮成一團,剛好處在布墊中間的太陽圖案裡,聽見他的動靜,也只是略微抬起頭來,悄悄瞄著他,等到差不多了,她才爬起來在布墊上俯身伸個懶腰,打著呵欠,又換個姿勢躺下來,奶聲奶氣的對道人說:
“昨天晚上前頭風嗚啊嗚,後頭就一點聲音也沒有!”
“因為風雪停了嘛。”
“風雪停了……”
“三花娘娘休息好了嗎?”
“三花娘娘睡醒了。”
“昨晚冷嗎?”
“三花娘娘毛毛很長!”
“看來也恢復了一點了。”
“恢復了一點了~”
“不過從這裡到山頂還有很高,上面的空氣很稀薄,爬上去也很陡很累,到山頂上還會變得更傻,三花娘娘要做好準備。”
“三花娘娘很聰明。”
“這是自然。”
鍋中的雪已經融化,鍋邊冒出小泡。
貓兒還是側躺在布毯上盯著他,一條毛絨絨的尾巴一上一下的拍打著布毯,對他說道:“你昨晚上坐了一晚上!”
“是啊。”
“你怎麼不躺著?縮著?這樣很舒服!”
“我在修行。”
“修行~”
“這是難得的修行時機。”
“那你修行好了嗎?”
“受益匪淺。”
“三花娘娘想吃雞肉……”
“下山之後吧。”
道人倒了一碗熱水,捧在手裡,溫度從碗身傳來,本來一番忙活凍得通紅的手逐漸被暖熱。
這個高度的雪乾淨得很,水也清澈,宋遊本身打算用開水下饢,到後面乾脆將饢掰碎,扔進鍋中同煮,煮成一鍋糊糊,隨著麥香飄散,再將被袋裡帶的一些肉乾、葡萄乾也扔進去,順便阻止叼著耗子幹也想往鍋裡扔的三花貓,便是一鍋熱氣騰騰的早飯了。
在這個地方,也算是奢侈。
道人一大碗,貓兒一小碗,燕子吃一些肉渣,吃完渾身都暖和起來,精力也變得充沛。
吃完飯後,稍作收拾,宋遊將行囊和不能登山的馬兒留在山洞,只帶了三花娘孃的褡褳,裝了一些食物和水,拄著竹杖,便出發了。
今日目標,直登山頂。
外面果然風停雪霽天晴朗,天地只有碧藍和雪白兩色,天空上找不到一點雲,完完整整毫無殘缺破漏,唯有天邊一輪白日,大地近處是覆蓋了整片山的厚厚積雪,遠處是一片滾滾雲海,遮住了大地樣貌。
貓兒不住扭頭,扭頭看向遠處。
呼吸之間,全是白汽。
一行人走過,在完整的雪面上留下一串腳印。
三花貓雖然昨天才見識過在這裡登山的苦累,暈山時那頭疼欲裂的感覺,但還是忍不住貪玩的性子,又像是一夜之間將昨天忘了個乾淨,時不時要在雪地裡蹦躂一下,高高跳起,隨即猛地紮下去,像是雪地裡藏著有什麼老鼠兔子,要去捉一樣。
道人看見了,也不管她。
過了一會兒,貓兒玩得差不多了,這才老實下來,慢慢跟著他往山上走。
同昨天一樣,道人行走在山上,遠比在別人登山更艱難許多倍,這絕不是這裡更高、更陡和積雪更厚導致的,是這座神山給他的照顧,好讓他感受幾分尋常凡人登山時的感覺。
道人仍然沒有反抗它。
那樣無禮,又無意義。
但與昨天不同的是,昨天只是到了峰頂的腳下,今天則要攀登衝頂。
腳下的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