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不同細思一番後,又覺得略微能理解她了。
同樣是從鬼門關走過來的人。當你近距離地接觸到死亡後,才會發現活著是多麼的幸福。那時報仇在你看來已經不重要了,最想要的只是現在能好好活下去,能見到自己愛的人。
馮不同心想:“殺父之仇都能被原諒,我為什麼要執著於過去,為了出一口氣而妄自殺傷呢?”
絕龍山莊以前的確對他不好,但是卻還不至於要血債血還的地步。
死過一次的人更加明白生命的可貴。他現在想起自己曾殺死的那些人未必個個都該死,心中不免生起了一股愧疚感。
“以後儘量不要殺人吧。”他在心裡承諾。
可是一入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想殺人,卻不能讓別人不殺你。無論是為仇還是為利。只要你在江湖中,就不能避免廝殺。
他現在只想把這些廝殺當做磨練,助他武功日益精進,早點救出飛煙。
“但救出飛煙後,要怎麼安置她呢?她看著我和夏芸在一起,會開心呢?”
馮不同腦海裡浮現著飛煙滿臉的淚痕,想起剛才的夢境,不禁迷惘了。
“算了,這些事等以後再說吧。現在先辦要緊的事。”
馮不同決定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不想,先問那些村民曲家山莊的地址。
那書生對他道歉的態度挺滿意的,也就原諒了他的冒犯,不顧自己肚子仍隱隱作痛,伸手往西北邊一指,道:“往前行兩裡地,就能看到一座小城,那城名叫醉樂城,曲家在當地很有名的,你一問就知道了。”
馮不同道了聲謝後,便向他所指的地方跑去。
書生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對妻子道:“以後碰到江湖人還是避得遠遠的吧。免得找一身晦氣。”
翠花笑著給他揉了揉肚子:“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說著,他便催促那兩個農民快點抬起酒罈,四人一起迎著落日向西南方去了。
馮不同跑到中途,感覺身上有點不舒服。這才想起衣服在江裡泡過還沒幹,被冷風一吹,自然格外的冷。
可是身上也沒有帶火摺子,不能生火,也沒有達到用內力暖衣服的境界,只好忍著,心想等到了城裡在換一件。
又奔行了一會兒,便看到一處山巒後面露出了小城的一角。
他心想既然是去偷酒還是偷偷摸摸地去為好。‘織死劍針’太顯眼了。一定會像上次那樣被盯上的。於是便把劍抽了出來,將它纏在腰上,隨後披上外衣,雙手叉腰,登上小山坡,向山下眺望。
城門下有一條黃土路向東方延伸,黃土路上行人三三兩兩地往城裡走。那些人裡既有身著絲綢手持摺扇的公子哥,也有穿著麻衣牽著黃牛的農民。
那公子哥大約二三十歲,搖著摺扇,昂著頭,大步走過了那農民的身邊,斜眼看了他一眼,輕蔑地一笑後,便以更快的速度走開了。他的隨從緊緊跟在身後,連連叫著:“公子您走慢點行嗎?奴才都快跟不上了”。
那主僕二人進城時,農夫仍在路上慢慢地走著。雖然距離城門不過五十步的距離,可是以那農夫的速度,走一個時辰估計都走不到。
他低著頭一小步一小步地走著。不時伸手撫摸一下牛背,離城門越來越近時,腳步也越來越緩慢,剛才如果是像只烏龜一樣在爬,現在則像是一隻蝸牛。
最後這隻蝸牛竟然停在了城門下。
他抬起頭看向城裡,城裡不遠處的一座高樓上燈火通明。高樓下行人絡繹不絕,街道兩邊吆喝聲,叫賣聲不絕於耳。雖然黃昏將過,但這座城市像是剛要醒來一般。
醉樂城顧明思議是因酒而得名。而曲家則壟斷了城裡的酒水業,他們除了自己開了全城最大的酒樓‘醉忘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