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這一切變得真實了。
他真實地感知到了許言這段時間裡發生的一切事情,真實地感知到了他不知道的許言對他的喜歡,真實地感知到了許言和舅舅在一起了,真實感知到了現在許言在和他說著他和舅舅的事情。
林峋僵直的身體在那麼一瞬間像是機械一樣,微微動一下彷彿都能發出「咔咔」的機械聲,他無神而又空洞的目光,在許言說著的時候,裡面交疊錯亂的情緒伴隨著許言的話在不停的變化。
他變化著情緒眼神,望著站在他面前的許言。少年依舊是漂亮乾淨的,他站在那裡,眼神中帶著小心和謹慎,帶著些事情過去釋然以及一些甚至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太可能的希冀。在他看著他的時候,許言也在看著他,伴隨著他講述的事情的結束,他眼中的氣定神閒也逐漸有了些瓦解崩塌之勢。
許言也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堅強。或許在客廳門口的時候,他想好了該如何跟林峋說清楚,在和林峋說清楚後,兩人未來的關係將歸於何處。他想過,林峋會因為他和索彧在一起而跟他斷絕關係,他想過林峋會一輩子不原諒不搭理他……他想著這些的時候,他覺得他能夠接受,能夠堅持,但是伴隨著他話即將說完,這種和林峋關係即將斷裂的清晰的感覺席捲了他的全身,像是刀口割據著他的靈魂,許言甚至有了種在湖邊寒風中站立著的感覺。
刀總是要落到脖子上的,話也總有說完的時候,許言將他的聲音控制平穩,最後和林峋說明白了他和索彧的關係。說完這些後,許言就沒再說什麼了。他不會去要求林峋什麼,也不會說出他希望林峋如何,他沒什麼資格,他只希望給林峋的傷害降低到最低。
「就是這樣。」許言說完,他胸腔內的最後一口氧氣像是也隨之撥出,他一時間生出了些窒息感。氧氣的缺失讓他的胸口像是剛跑完八百米一樣酸脹難忍,許言看著林峋,輕輕地吸了口氣,壓下了這種酸脹感。
林峋沒說話。
在他說完最後一句話後,林峋依然是望著他。他眼睛裡的情緒依然像是萬花筒裡的色彩一樣,不停的流轉變化。因為太過複雜,許言看不透。
不過不管是什麼情緒,最後的結果是不會變的。想到這裡,許言的心臟像是被人攥著,扯進了冰層下的海里。
他低下頭,不想再去看林峋眼裡的情緒。
林峋沉默了很久。
甚至在許言說完最後一句話後的五分鐘裡,林峋都是沉默的。在林峋沉默的時候,許言就低頭站在那裡,時間像是拉在鍘刀上的繩索,隨著一分一秒的過去,繩索在一點點被拉緊,許言有了種等待宣判的窒息感。
他感受著這種鍘刀高懸的窒息,感受著它的收緊,在他覺得林峋差不多情緒穩定下來時,許言抬起了頭來。
林峋的情緒確實穩定了下來,他站在他的面前,眼睛就那樣看著他。在他說完話幾分鐘後,林峋開了口。
「言言。」林峋叫了一聲許言的名字。
「你是為什麼喜歡我的?」林峋問。
林峋說完,這下換許言眼中的情緒複雜了起來。他看著許言漂亮的桃花眼裡情緒雜亂無章地表露著,林峋問:「是因為我在你父母去世後陪伴你嗎?」
林峋想起了那個時候。許言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和許言才只有十五歲,十五歲的時候知道什麼啊,但是許言最親的兩位親人就這樣走了。這不是出國旅遊,不是生病住院,是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是世界上再沒有這兩個人了。林峋並不是感情細膩的人,可是在得知這個訊息時,他想到如果這個時候是他的父母去世了,那他肯定覺得天都塌了。
許言比他還嚴重。如果他父母去世了,他還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還有舅舅,而許言什麼都沒有了。要說關心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