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林峋,看著他的眼睛時,許言一時間不知道從哪兒開始說了。可是林峋在等著,甚至說他的眼底在壓抑著他的躁動憤怒,強迫自己耐心地等著,許言必須抓緊時間。
「我和舅舅在一起了。」許言道。
許言說完,林峋的目光在那麼一瞬間,變得渺遠而無神。
如果剛才他還在心裡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著各種藉口理由給兩人的吻開脫的話,那現在,許言直接給他判了死刑。
林峋一時間竟有些平靜。
因為事情太過荒謬,他竟然平靜了下來。就像是你在做夢的時候,一些光怪陸離的情節,你就算是在夢中也知道這是假的,所以情緒不會有什麼起伏那樣。
可是現在和夢不太一樣,他將自己包裹了起來,可是許言說的話,話裡的資訊像刀片一樣割開了他的防禦,毫不留情地插在了他的心上。
「為什麼?」林峋問。
這是他最想問的。他不想問他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也不想問他們是否幸福,更不想知道他們戀愛的任何細節,他就想知道為什麼。
因為在他這裡,他想不到自己的好朋友和舅舅竟然是同性戀。許言明明一直是跟他在一起的,他雖然對女生沒有興趣,但他也從來沒有對男生產生過興趣啊。舅舅更是不用說,他雖然最近幾年沒怎麼談戀愛,可是以前的伴侶全都是女的啊。
他模稜兩可地問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其實可以細分成很多個問題來。但是這些問題不需要太細分,許言一個回答就回答了所有。
「我一直是喜歡男生的。」許言說。
林峋僵直的身體一抖。
「在遇到舅舅前,我喜歡的人一直是你。」許言道。
林峋徹底沒有了動作。
而許言看著林峋的樣子,不管他現在是噁心他還是厭惡他,他必須得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但是事情有好多,得從哪兒講起呢。許言想了想,從他父母去世的時候講了起來。
許言父母去世的事情,他很少會提,在他父母去世以後,這個世界上就沒他們兩個了,許言儘量不去提,也儘量不去想,他想就在這個世界上抓住一根繩子,沿著那根繩子往前走。
林峋就是那根繩子。
這也怨不得許言,他的身世太特殊了。他父親原本就是私生子,他在許家的生活基本上也是以父母為主,和他的其他親戚幾乎沒什麼感情往來。在父親死後,他和許家就脫了節,他有血緣親人,但卻沒有血緣親情。他的感情唯一的抓口,就是林峋。
許言和林峋做了十幾年的朋友,他們之間的相處已經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如果他父母不去世,可能他們兩人一輩子的相處模式都不會變。但是許言父母去世了,他在這個世界的感情失衡了,那麼他需要釋放和吸收更多的感情來平衡,他只能從林峋身上獲得。就這樣,感情在一次次的量變中變質了。
許言唾棄過自己,他不應該因為林峋對他的幫助和喜歡轉而把他的感情轉變成一種令林峋厭惡噁心的情感。但是他控制不住,感情像是水流,只有往前沒有往後。他也就在這種唾棄和痛苦中,一直和林峋做了這麼多年的朋友。
而在和林峋做了這麼多朋友的這些年裡,許言從沒有想過告知林峋自己心意的想法。因為他不想讓林峋陷入恐慌糾結,也不想斷了他們的感情聯絡。他就像是在鋼索上走著,戰戰兢兢,又執拗地往前走著。
但是他和索彧在一起了。他既然和索彧在一起,林峋這邊他勢必是要告知他的,因為他不可能讓索彧跟他一輩子見不得人,這是他對索彧的責任。同時,他也不知道該如何告知林峋,因為這對於林峋而言是一種背叛。或許他是同性戀,他喜歡別的男人他都能接受,但是他不能把感情伸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