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妝在椅上欠欠身,「家父葬在潼關,是公爺每年代我祭掃,我很是感激公爺,要說道謝,應當是我向公爺道謝才是。」
唐大娘子說客氣了,「二郎受郡公提拔,這些原就是應當的,小娘子不要放在心上。今日小娘子來,可是有什麼事要找二郎?」
嘴裡說著,一個奇怪的念頭忽然沒來由地冒了出來。
仔細打量這姑娘,眉不描自黛,唇不點自紅,生得這樣姣好的容貌,滿上京都難找。細想那日李宣凜說過的話,什麼庸脂俗粉配不上他,原來是見過傾城貌,眼睛長到頭頂上去了。
這女孩兒……不會與他有些什麼吧,難道兩下里已經看對了眼,所以他才這樣硬氣,閉口不談娶親的事?唐大娘子的目光變得深邃,謹慎道:「有樁事,我想請教小娘子,小娘子別嫌我冒失。」
明妝頷首,「大娘子請講。」
唐大娘子斟酌了下道:「年後我一個本家親戚來給二郎做媒,我與他父親都覺得很好,可二郎百般推搪,揚言他已經有了喜歡的姑娘。我與他父親追問,他又支吾著不肯說,我想著小娘子同他是故交,沒準他願意向小娘子透露,所以今日想問一問小娘子,可知道他心裡裝的,究竟是哪家姑娘呀?」
第27章
唐大娘子話問出了口, 兩眼只管灼灼盯著明妝,想從她臉上發現哪怕一絲異樣,來證實自己的猜測。
可明妝只是有些意外,茫然搖了搖頭道:「不曾聽說呀。那日他來我們府裡, 只說起要留京半年, 官家讓他安排好婚姻大事,並未提起相準哪家姑娘。」
年輕女孩子的臉上, 藏不了那麼深的心事, 就算善於周旋, 冷不丁一下子提起私情, 臉紅總是跑不了的。唐大娘子的突襲,顯然沒有令對面的女孩有任何觸動,不過眼睛裡閃過驚訝,大約也覺得木訥的漢子一下有了心上人,是件不可思議的事吧!
反正不是她, 唐大娘子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這樣驚人的容色, 後面再說起親事來, 也沒有那麼困難。
不過珠玉在前,多少對他的眼光會有些影響吧……細看這位小娘子, 實在無一處可挑剔,剛放下的心隱約又懸了起來, 唐大娘子話頭一轉道:「想是他心裡悄悄喜歡, 不曾與誰說吧!小娘子可及笄了?這兩年鮮少聽見小娘子的訊息, 不知小娘子過得好不好……小娘子許人家了嗎?郎子想必是一等一的人才吧!」
明妝赧然道:「我上年剛及笄, 年紀還小, 並不著急許人家。」
「那怎麼成呢, 正是如花的年紀。」唐大娘子說著,上下又是好一頓審視,「哎呀,小娘子生得這樣齊全,莫說是男子,就連我都移不開眼睛呢。這樣的姑娘,還不得百家求娶嗎,別說尋常人家,就算是公侯門第 也嫁得啊。」
一連串的恭維,多少有些令人尷尬,明妝笑得臉上發酸,只得虛應著,說大娘子抬舉了。
可唐大娘子還是不死心,繼續打探著,「關於二郎的事,其實我們只是胡亂猜測,做不得準。他回來這些日子,除了宴飲同僚,沒聽說求見過哪家千金,算來算去只有易園……想是他感念郡公爺知遇之恩,也放心不下小娘子,小娘子是他看著長大的,情分一定非比尋常。」
明妝起先還支應著,聽啊聽,終於聽出了這位大娘子的話中有話。
她不大明白,說著李判的婚事,怎麼扯到她身上來了。這唐大娘子迂迴打探,也不知是存著什麼心。若她是李判的生母,擔心兒子的婚事病急亂投醫,尚且讓人信服,但她是嫡母,況且以前待他又不好,忽然之間知疼著熱起來,反倒有居心叵測的嫌疑。
「大娘子說得是,公爺來陝州的時候我才八九歲光景,那時借住在我們府上,我看他像自家的兄長一樣。後來我失了怙恃,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