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果話未說完,換來了儀王不悅的低叱:「我與小娘子說話,哪裡有你插嘴的份!」
這下果真嚇著了屋裡所有人,因家裡沒有男性家主,姑娘當家處處都是和和氣氣的。如今來了個郎子,半夜三更闖進內院,言辭又是這麼鋒利,要不是忌憚他的身份,早就把他轟出去了。
明妝心裡急跳,也終於明白儀王這回來者不善,自己若是跟著他走,只怕是要出事,但執意不跟他去,料想他也不會罷休。思來想去進退不得,只好嘴上虛應,拿眼神示意商媽媽,讓她想辦法上沁園報信。
商媽媽會意了,悄悄從上房退出來,急急趕往後院小門。誰知一開門,還沒站穩,就被外面的人拽進了暗巷。她要喊,很快又被堵住了嘴,只好眼睜睜看著界身南巷裡光影往來,不多久一輛馬車從巷口經過,她知道,小娘子一定被強行押上車了。
這一去也許凶多吉少,她顧不得其他,奮力掙扎,沒想到竟被她掙脫了。她試圖追上馬車。可是馬車走得很快,這個時辰街道上行人稀少,幾乎是一路狂奔消失在了遠處的暗夜裡。商媽媽追得精疲力盡,停下粗喘了兩口氣,忙調轉方向,心急火燎朝沁園奔去。
那廂明妝坐在車輿內,驚恐地睇著儀王,他的側臉堅毅,想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槽牙緊緊咬著,咬出了下頜的崢嶸。
她雖有些怕,但還是壯起了膽問:「殿下究竟要帶我去哪裡?」
與她並肩而坐的人恍若未聞,兩眼只是穿過雕花的車窗,看向前方。
明妝忽地萌生了個主意,看準時機就想跳車,無奈又被他拽了回來。這回他又換上了笑臉,溫聲道:「你這是幹什麼?難道我還能害了你嗎?你安心坐著,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明妝自然不答應,掙扎道:「我在家好好的,家裡就很安全。你放開我,我不願意跟你去,我要回家……」
別看小小的姑娘,反抗起來也不好壓制,他有些惱火,慍聲道:「別動!你要是再掙,就別怪我傷你了。」可惜她並不理會,混亂中自己竟捱了她好幾下,到最後沒有辦法,只得喝了聲,「彌光已經死了!」
明妝呆住了,一時回不過神來,「你說什麼?彌光死了?」
儀王那張臉上表情空白,良久才道:「是啊,就在剛才,死了。」
她終於冷靜下來,怔怔問:「殿下不是在哄我吧?」
他看了她一眼,「這不是你一直籌謀的嗎?有意放出風聲,離間彌光,讓他日夜恐懼,讓他倒戈相向。現在好了,你終於藉由我的手替父報仇了,小娘子應當高興才對啊。」
車蓋下掛著的燈籠照進來一點光,照亮了他的面目,從憤怒到萎頓到重振精神,明妝很驚訝,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從一個人臉上看見如此複雜的人性轉換。
看來一切他都知道了,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彌光一死,自己的目的也就達到了。她忽然想哭,無能的女兒橫衝直撞,終於替爹爹報了仇,雖然無法讓爹爹的冤情大白於天下,但讓那個罪魁禍首償了命,對她來說也足夠了。
彷彿達成心願後的坦然,她沒有再鬧,安安靜靜坐在車內,跟他去了他要去的地方。
馬車停下後,他將她帶進了一個陌生的小院子,推門進上房,房裡燃著燈火,他回身將門合上,這才同她說了經過,告訴她彌光這會兒正飄在艮嶽的大池上,自己對她的承諾,也終於兌現了。
明妝很平靜,她站得筆直,帶著視死如歸的氣魄道:「殿下現在可以殺我了。」
儀王納罕,「我做什麼要殺你?」
「彌光死了,勢必會驚動官家,萬一查到殿下頭上,殿下不怕嗎?」她說罷,涼涼瞥了他一眼,「你原本和彌光交好,要不是我從中作梗,彌光恐怕現在還在為你斡旋。失了這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