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是儀王未婚妻,楊皇后特賞了名牌,過門禁的時候可以暢通無阻。原本進宮總要有個由頭,這次儀王的事,就是個面見皇后的好藉口。
宮人將她引進了仁明殿後閣,皇后端端坐在榻上,沒等她開口,就預估了她的來意,「今日進來,是為二哥的事嗎?」
明妝應了聲是,在椅上欠身道:「妾冒失了,不得召見便來叩見聖人,還請聖人見諒。實在是那日殿下的樣子嚇著妾了,且殿下憂心忡忡,妾也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他這次的差事辦得不妥,引官家勃然大怒,但請聖人明鑑,他絕沒有刻意構陷郡王的意思。只是這樣的解釋,官家未必肯聽,妾思來想去沒有旁人可託付,唯有來求聖人,請聖人在官家面前替他美言幾句,殿下對社稷、對官家,向來是赤膽忠誠,求官家看在他往日的功勞上,原諒他這一回。」
這算是盡到了一個未婚妻的責任,在楊皇后看來,二哥這門親事著實說得不錯,所以情急下的魯莽,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楊皇后在禁中多年,深知道什麼事該參與,什麼事不該參與,眼下前路晦暗不明,不是她戰隊的好時候。她心裡雖中意儀王,但官家的態度很明顯,至少目前來說,儀王登上太子位,是絕無可能了。
心裡明白的事,不能直龍通說出來,因此迂迴婉拒了,「我知道你護衛二哥心切,但你要明白,女子不可預聞國政,我若是無緣無故到官家面前替二哥說情,那不是在幫他,而是害了他。」說罷見明妝臉上神色黯淡下來,又道,「不過你也不必著急,聽說朝中有幾位重臣正向官家上疏,為二哥求情,官家禮重臣僚,必定會再斟酌的。父子之間,其實哪來的隔夜仇呢,你回去同二哥說,讓他稍安勿躁,官家一向重用他,不會因這一件事就厭棄他的,等過上兩日官家氣消了,自然就雨過天晴了。」
所以這深宮之中,大多數人還是秉持明哲保身的原則,現在的皇后不是儀王生母,出了差錯自然能避則避,這現狀雖不至於讓人失望,卻也值得唏噓一番了。
不過這件事,不是明妝入宮的主要目的,她的心思還在別樣上頭,便調轉話風問起五公主來,笑著說:「公主殿下很少出宮,想必也沒有逛過夜市,我特意讓人採買了幾樣小玩意兒,帶進來給公主玩兒。」
一說起五公主,楊皇后臉上就有了笑意,探身看了看錦盒裡的東西,有促織籠兒啊、魚龍船兒啊,以及牽繩傀儡等小物件,忙轉頭吩咐長御:「快把滿願叫來,就說易姐姐來瞧她了。」然後又對明妝道,「小娘子有心了,還惦記著她。那日你出宮後,她在我跟前鬧彆扭,說沒有告知她一聲,就讓易姐姐走了,心裡老大的不情願。今日你又來,帶了這些好東西,還不知她會怎麼高興呢。」
果然,五公主是一路歡叫著跑進後閣的,進門便跳到那些小匣子面前,看看這樣又看看那樣,愛不釋手道:「這可比讀書有意思多了!阿孃你快看,這籠子多好看,我要讓人捉促織去。」說著又來拽明妝,「阿姐你說,這寶船能不能下水?」
明妝說能呀,指了指船槳後面的小機簧,「把這個往後撥動,這船就自己跑起來了,我小時候玩過,上面放上幾個小點心,它能運送到對岸。」
五公主頓時興趣大增,「那咱們這就去試試!還有我搭的兔子窩,我帶阿姐去看……」話音才落,就拽著明妝跑出了仁明殿。
禁中不能胡亂走動,但有了五公主就不一樣了,從仁明殿到仙鶴臺,途逕入內省,入內省規模很小,但就地位而言,連內侍省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
入內省,就是彌光任職的衙門,經過門前,明妝轉頭向內望了眼,腳下也漸緩,五公主拽她不動,好奇地追問:「阿姐怎麼不走了?你在找什麼人嗎?」
明妝哦了聲,「我以前有個舊相識,在入內省當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