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丁深耳畔傳來一陣咽口水的聲音,才想起沈小西一直背對著自己,默默站在窗邊。這是那渾蛋丁深定下的規矩——嫌棄沈小西伺候吃飯時咽口水,便讓她背對著自己,面向窗戶站好。丁深心中暗歎一口氣。
眼前這個沈小西,穿著單薄衣裳,凍得直打哆嗦,瘦弱得彷彿只剩一副骨架。不合身的衣服勉強裹在身上,她緊握袖口,試圖抵擋寒風的侵襲。裸露的手臂上還留有丁深毆打的淤青痕跡。
據丁深的記憶所知,沈小西的父母曾有些家底,父親還是一位教書先生。但天災人禍加上瘟疫肆虐,雙親相繼離世。隨後,她被丁深的父親以幾兩銀子買來,成了丁深的童養媳。而那個丁深,可能因早產等問題,性格極度扭曲,以虐待沈小西為樂,打罵、斷食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下,女人的命運尤其廉價,尤其是像沈小西這樣的童養媳。
想到這副身體曾對沈小西施加的暴行,丁深心中湧起強烈的愧疚,甚至有了自裁的念頭。此刻,他一時無語,不知該如何開口。忽見沈小西身前淚珠不斷滑落,身體微微顫抖,顯然是在無聲哭泣。
丁深長嘆一聲:“唉……”心裡默唸:“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莫為婦人身,苦樂由他人。”沈小西恰恰攤上了這兩樁苦事。
“你……過來一起吃點吧!”丁深向沈小西招手。沈小西驚愕地回頭,淚痕未乾的臉上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但她很快又倔強地轉過頭去。丁深明白,要消除她的仇恨與隔閡並非一朝一夕之事,畢竟她不可能立刻接受自己的改變。
“你怎麼也不說話?家裡還有其他厚點兒的衣服嗎?”丁深再次詢問。沈小西抹了抹臉,輕輕點頭,而後走出房間。
不一會兒工夫,丁深就提著幾件衣物走了進來。瞧那包袱上沾著的浮土,顯然也是被沈小西藏起來的。這沈小西,還真是有點兒鬼靈精。
丁深拿起衣服仔細端詳:“怎麼都是男裝?沒女裝嗎?”他滿臉疑惑地問。
沈小西輕輕搖搖頭,膽怯地瞥了丁深一眼,生怕他又要發脾氣動手打人。
“這些衣服你先挑幾件湊合穿吧,天這麼冷,你光著身子非凍出病來不可。”丁深接著說,“那碗粥你也趁熱喝了,我已經吃過啦!”
“我出去解個手。”丁深邊說邊朝門外走去。
沈小西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驚訝不已。丁深這次醒來,就像變了個人似的,眼中沒了往日的兇狠,連說話的腔調都溫和了許多。難道,他被打傻了?把以前的事全忘乾淨了?
唉,管他呢,只要不再捱打,就是萬幸了。沈小西瞅著桌上已漸涼的稀粥,喉頭滾動了一下,終究還是沒動它,只是從一堆衣服裡挑了件相對厚實的披在身上,頓時感到一絲暖意。
眼下正是隆冬時節,再穿著那些薄衣裳,沈小西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她不想死,不論是被虐待而死、餓死,還是凍死。可如今世道如此,又能熬到何時呢?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隨父母一同去了,也不至於遭受這般苦難……
沈小西的眼淚再次滾落,她透過門縫望向院中的丁深。只見他正雙手攏在嘴邊哈氣,雙腳不停地跺著,口中唸叨:“冷死了,冷死了!咱們得生個火,瞧這天色陰沉的,像是要下雪了。”
丁深一見門開了,忙不迭地鑽進屋內。“凍死我了!快生火,看樣子要下雪了。”他邊跺腳邊搓手,一副冷得不行的模樣。
沈小西瞪大眼睛看著他,以往的丁深哪會跟她討論這種生活瑣事?
“哎,你怎麼不吃啊?都涼了。”丁深略帶責備地說。
沈小西連連搖頭,滿眼好奇地審視著他,彷彿下定某種決心,鄭重其事地對丁深說:“其實,我是啞巴……”
丁深一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