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問賀洵:“阿衍做錯了什麼?他父母和年幼的弟弟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我是你兒子,而他的家人偏偏要代你受過!這個死結橫在我和阿衍之間根本就無解,誰又能來救救我?!”
賀泊堯不是沒有委屈,憋了一肚子的話,今天總算是有機會好好說出來——雖然於他目前的處境沒有任何助益。
但他也是個人,情緒也總是要有個出口,總是需要發洩的。
等到情緒平復下來,他緩口氣,看著賀洵淡淡出聲:“今天之前,我先去了趟聯盟法院。”
“以你這些年犯下的種種罪行,最輕的判決結果至少是終身監禁。”
“父親。”賀泊堯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這麼喚過他了,就當是最後一次的坦誠與乞求吧:“您就安安心心在裡面頤養天年,不要再企圖控制我的人生了。”
“十四歲那年我曾經以割腕自殺的方式反抗過您,但其實在您覺得大哥沒指望、把家業交到我手上之前……”
賀泊堯聲音頓了頓:“我最想做的事情,就只是心無旁騖地拉琴。”
“就連母親和大哥也曾經勸過我放棄,你們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耐心地聽我完整拉完過一首曲子。”
直到我遇到了阿衍。
“阿衍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賀泊堯回家沒看到鍾衍,問過忠叔才知道,人正躺在後院樹下的軟榻那兒休息。
中午日頭正盛的時候,即使有樹蔭的庇佑也感受不到一絲涼風,鍾衍頭枕的那一塊方巾已經被汗水殷溼,身上t恤也已經不再平整、稠乎乎地粘在身上。
賀泊堯俯下身,攬住鍾衍腿窩本想把人抱回到屋裡。
忠叔卻在這時突然湊了過來,搖搖手,低聲說了句:“不讓碰,一碰就醒了。”
躺椅下方的草地上擱著一把扇子,應該是鍾衍睡著前鬆了手掉落的。
賀泊堯將東西撿起來,在人身邊尋摸了一塊很小的地方坐下,擱著一米不到的距離緩緩搖起扇子將風送了過去。
忠叔彎腰湊過來:“我來吧二少。”
“您去歇著,我陪他。”賀泊堯聲音放得很輕,說話時視線也沒從鍾衍身上挪開。
鍾衍的臉被戶外日光灼得有些紅,頭頂斑駁的樹影投下來,映在他沉靜的睡顏上。
忠叔走後,賀泊堯又盯著人看了會兒,食指伸出來,撥了撥鍾衍覆在下眼瞼上的睫毛,唇角無聲勾起一抹淡笑。
睡夢迷糊間,鍾衍感覺自己眼皮突然一沉、好像覆上了一層什麼軟軟的東西。
再反應過來的時候,賀泊堯的吻已經落在自己的眼睛上,蜻蜓點水般一沾,很快便挪開了。
鍾衍這個時候其實已經醒了,約莫出於潛意識的逃避,卻遲遲沒有睜開眼睛。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個力道,下一秒賀泊堯便俯身下來將自己擁住,腦袋輕輕枕在自己的胸口。
鍾衍裝睡著一動不動,很快便聽到耳邊傳來一個聲音,低沉又夾雜著些許落寞。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