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清楚這一點的姜蝶,心裡一直湧動的焦慮終於得到了緩解。
她不再刻意地試圖想去和蔣閻製造什麼驚心動魄的回憶,而是順其自然地隨著季節的發生,隨著日子平淡往前。
逐漸熱起來的天氣,他們會去壓馬路一直到凌晨三點。從學校後門的那條窄巷開始,穿越 人聲鼎沸的小吃街,途中蔣閻會給她買草莓上裹著糖漿的糖葫蘆,還有裡脊肉和炸蝦混在一起的炒麵,再來一杯溫熱的芋圓奶茶,直到雙手都塞不到。
“我不能再吃了,最近拍影片上鏡都胖好多!”
他不甚在意地捏她的臉:“如果蝴蝶重到飛不動的話,可以停在我肩上。”
“這都是你們男人的鬼話,別想誆我。”
他摸著她的後脖頸呢喃:“我不喜歡你這麼說。”
“啊,為啥?”
“總之,不喜歡。”
姜蝶回味過來:“沒有那些男人,只有你。傻豬。我是誇張說法!”
她張口亂叫,傻豬,憨憨,這些和他不相稱的暱稱卻在她眼裡無比合適。他就是那麼可愛,尤其是在她面前流露出那麼一點小性子的時候。
穿過小吃街,就是寬闊的大馬路了。他們通常都是沒有方向地走,夜晚汽車很吵,總是會有車輪飆過去的聲音突然打斷他們的聊天。她就會遙遙地對那個車屁股比一箇中指,說車標不怎麼的聲音倒是牛逼哄哄。
然後,蔣閻會慢一拍,學著她比一箇中指,但街道上只剩下一溜散開的尾氣。
姜蝶笑得奶茶都快灑到他身上。
直到逛到下半夜,車流漸熄,總覺得紅綠燈的變換速度都慢了。沿路攤位的捲簾門放下,露出不知是哪個藝術青年隨手畫上去的奇怪塗鴉。他們研究了半天那是什麼形狀,她說是一個長著匹諾曹鼻子的恐龍,他說那不是鼻子,而是恐龍的劍。
她不服:“恐龍的爪子那麼短,怎麼拿劍?”
“所以它乾脆把劍插在鼻子上,臉是它最突出的部位。”
“你這麼說好像也有道理,怪不得恐龍鼻孔那麼大,原來是被劍插大的。”
這回輪到蔣閻笑得肩膀聳動,月光被揉碎了一地。
他們走到路的盡頭,她有點走不動,拉著蔣閻坐上一輛夜行公交。
運氣很好的是,這輛公交有一站是花都碼頭,路線環海。
姜蝶忍不住想,設計這條公交線路的人是會想到半夜有人突發奇想來看海嗎?還是說這個人自己很喜歡半夜看海呢。
無論怎麼樣,一定是個浪漫的人。
空蕩蕩的公交車,位置任選。姜蝶挑了一個單獨的位置坐下。
“我們一前一後坐吧?”
他不解地問:“為什麼?”
她眨眼:“這樣我們倆就都能看到海啦。”
蔣閻似乎想反駁她什麼,但最後不想掃她的興,話鋒一轉:“那你挪前面一個位置。”
她現在坐的是單獨位置的最後一個。
“你想坐我這裡哦?”
姜蝶不明所以地起身,把位置讓給他,自己坐到了他的前面。
公交車駛進環海公路,靠近碼頭的漁港沒有燈火。
姜蝶凝視著失去光源照耀的大海,突然發現,原來藍色在某一刻時刻,和黑色是一樣的。
她拉開車窗,試圖看得更清晰一些,下半夜的晚風爭先恐後地撲進來,帶著海鹽的溼咸和暖意的水汽,將頭髮吹成一團。
她剛抬手想把頭髮紮起來,她的頭髮先被人抓住了。
蔣閻靠近她的後座,手指抓攏她亂飛的頭髮,邊說:“發繩。”
姜蝶往後遞出手腕,那裡依舊掛著熟悉的黑色發繩,是最初他買給她的那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