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櫃慧眼如炬,我就是個逃兵,但已經因為逃兵被判入獄三年,如今卻趕在寒霧節的前一天把我放了出來,我在外面走了許久,無家可歸,無人可投奔,說實話,這條街所有店鋪我都敲過了,也只有老掌櫃你心善,這才給我開了這個門。」
「不如這樣,老掌櫃若是不招人也無妨,讓我在這裡將就半宿,明天一早我便走。」
「這——可有身份憑證?」
「自然是有的。」
趙關山微微一笑,從懷中摸索一陣,這才將保管得相當妥帖,主要是還帶著餘溫的木質憑證遞過去,這還是他在一天前順手牽羊拿來的。
此時,不但能證明他的身份,也能證明他是個活人。
「好吧,先將就半宿,但可說好,明日一早,你得走人。」
「那是自然,多謝老掌櫃。」
趙關山再次道謝,這才從門縫裡擠進去,而那秋雨秋風也帶著寒霧湧入進來,老掌櫃已經穿了兩層棉衣,都被凍得一個哆嗦。
「有點太冷了呀,老掌櫃,你沒事吧?」
趙關山趕緊關門並關切的問。
「無妨,無妨,寒霧節氣就是這樣,雖然不會結冰,但就是比大雪封山的冬日裡還要冷,冷到骨頭裡了,不過我人老了,倒也能扛得住,小夥子,你就在這裡歇著吧,安安靜靜的。」
老掌櫃哆哆嗦嗦的,想要往回走。
「老掌櫃,可有吃食,我給錢的。」
「有,但只怕吃了會更冷,今天這樣的天氣,吃起來也沒有胃口,不過,你若是給錢的話,自己去伙房裡找點吧,怕是也不多了。」
「好嘞!」
趙關山很高興,脫去外套,就奔了伙房,這裡的確沒什麼食材了,難怪老掌櫃這麼放心,但這不重要。
他隨手拿起打火器就要生火,但按了好幾次都按不著,一回頭,老掌櫃不知何時站在了他身後,佝僂著身體,一張臉埋入黑暗,只能看個輪廓,渾身上下冷氣直冒,彷彿剛入土卻沒能安的殭屍詐了。
「今日寒霧,不得起火,這個規矩,你不懂嗎?」
「懂啊,但是太冷了,老掌櫃,你這打火器壞了吧。」
趙關山繼續閒聊著開口,像是在沒話找話,但實則都是按照一個既定的規則在說。
比如非請莫入,比如吃飯給錢,比如先下個套。
「呵呵,壞了那就沒辦法了。」
老掌櫃怪笑一聲,幾乎是下意識的接茬。
「所以只要不壞就可行了?」
趙關山等的就是這一句,這就是既定的規矩。
主人不許,就不能做,雖然可以強行去執行,但那就壞了規矩。
但主人允許了,那就可以去做,這不算壞了規矩。
話音未落,那老掌櫃還想說什麼呢,趙關山已經咔咔咔的對著那打火器一陣猛按,結果按了十幾下都不出火,那老掌櫃也就默默的看著他,嗯,這也是套。
我說了那句話,你完全可以反駁,但是你預設了,那就真的預設了。
突然,毫無徵兆的,在趙關山按了第十八下的時候,一縷火苗突然騰起,雖然只是那麼一點點,卻真就如撥雲見日,真就如烈陽當空,春和景明,滿屋子的寒氣寒霧陰霾陰鬱都在這一瞬間被驅散得乾乾淨淨。
但這並非是趙關山以煉氣士的身份引發的玄火,而是實實在在的,真真切切的,用打火器打出來的凡間之火。
因為,這也是規矩。
他若敢動用玄火,就必然引來天命的反擊,沒錯,這規矩不是天命定的,但卻符合基本的邏輯。
換句話說,沒有趙關山,鎮海道宮的天命就不用守這規矩。
同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