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蕭索進宮的時候意氣風發,出宮的時候失魂落魄。
至少,別人都以為朱蕭索失魂落魄。
他抬頭望向靈車外灰濛濛的天,似乎在想著自己的事情。
“要下雨了。”
朱蕭索說完沒多久,年後的冷雨就淅淅瀝瀝地下了起來。
國都這裡,不似北境那般苦寒。若是在求仙城,現在應該已經飄雪了。
朱蕭索離開求仙城已經有幾個月,不知道朱家現在怎麼樣了。
“有義父在,朱家應該沒什麼事情需要我操心。”
朱蕭索的思緒剛剛展開,就被神威軍的駕車軍士提醒道:“朱蕭索,已經到了,下車吧。”
“多謝。”
朱蕭索走下靈車,來到了客棧門口,剛要走進,卻發現門旁似乎有個人在看自己。
他側過頭。
竟然發現程清秋撐著傘站在雨中。
雨水讓視野有些霧濛濛的。若非仔細看了兩眼,他也不會注意到,傘下的那張臉,居然屬於自己曾經朝思暮想的那個姑娘。
或許是想顯得開朗一些,朱蕭索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然後問候道: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要進去麼?”
“不了,就在外面邊走邊聊吧。”
“哦,好。”
朱蕭索走到程清秋身旁,和她隔著一把傘的距離,並肩前行。
“你不打傘麼?”
程清秋淡淡地問道。
“沒帶。”
“可以和我一起打傘。”
“以什麼身份呢?”
“朋友。”
朱蕭索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
“我沒有和異性朋友一起打過傘。”
朱蕭索曾經跟朱景嶽學過避雨的法術,但是不知為何,今天他並沒有使用。或許是沒有心情,或許是忘了。
程清秋也沒有問,默默地在雨中和朱蕭索一齊走著。
“婚約……不是我想取消的。”
“我知道。”
“嫁娶的事情……也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知道。”
程清秋不知道再解釋什麼,因為朱蕭索都知道。
“其實……我是喜歡你的。”
朱蕭索稍稍放緩了半步,然後又恢復了正常的步調:
“這個,我也知道。我也很喜歡你。”
“我知道。”
雨越下越大,兩個人也越走越遠。
“朱蕭索,你果然和你當初說的一樣。”
“我說的什麼?”
“你說過,你這輩子,此生只在前堂迎客,不入後院承歡。你真的做到了。”
這句話……有點耳熟。
朱蕭索思索了片刻,終於記起來。
說這句話的時候,自己正準備去接受書院教習的考核。還記得,他名列求仙城贅婿榜第一名,許多家族修士上門提親。萬般無奈之下,他選擇加入了書院,從此走上了另類的修仙道路。
就連朱蕭索這個說話的人都記不清了,程清秋卻還能娓娓道來。
朱蕭索的心像是被捏了一下。
他沒有看程清秋,卻也能從她的話語中聽出來,她應該在苦笑。
“不僅我,就連公主的婚約,你都能推掉。”
朱蕭索聽著淅瀝瀝的雨聲,似乎想起了十多年前,一箭射中自己的那個姑娘。
“朱蕭索,你是不論如何,也不會嫁人了吧?”
“嗯。不嫁人,本來也不是什麼錯事。只是可能放在有些人的身上,會顯得比較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