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微風不燥。
五月鄉村,田壟地頭是手掌高的早稻。
遠處荷塘,蓮葉蓬蓬。
風吹荷葉,夜色怡人。
不遠處。
周星宇提著桶,穿著大人不合腳的膠皮套鞋,沿著田埂小心翼翼一路下行。
未久。
他來到河邊,踩著石頭試探性下河。
踩著河床彎腰開始忙活。
月夜下。
只見他把一個個綠絲網的地籠從河床水草間撈起來。
原來,這小傢伙半夜三更出來是打野收地籠的。
鄉野保留節目下地籠。
蚯蚓做餌,收穫主要是黃鱔泥鰍,偶爾能看見小魚兒和小龍蝦。
有人以此為樂,也有人以此為生,畢竟在星城,野生的黃鱔並不便宜。
這麼一來早起就解釋得通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素質。
在農村,頭晚放下的地籠第二天你要是不早點去收,很可能就被別人收走了。
看的出來這傢伙收穫不錯。
河床水草裡的地籠每一個提起來都是沉甸甸的。
他把空地籠用帶來的蛇皮袋裝好,桶裡的魚獲肉眼可見的增多。
約莫著一個小時後,就看著周星宇那小子走在岸上,原本直挺挺的腰提著桶變得佝僂,亦步亦趨往回走。
“凌晨兩點起來收地籠,臭小子還挺能吃苦,要是把這股勁兒放在學習上你也不至於老被大伯媽打屁股!”
阿瞞暗自嘀咕,一不小心就陷入爹味媽味的調性怪圈。
不過他自己也很快意識到。
興趣才是最好的老師。
學習是學習,打野是打野。
愛一行幹一行,不愛學習真沒辦法。
讀書雖然是改變命運最容易的途徑卻也不是唯一途徑。
看來臉上的巴掌和早起這事兒沒關係了。
瞅了眼已經往回走的小舅子曹斌也準備回去。
可就在他轉背的時候另一個方向田壟邊的動靜讓他皺眉。
“天哥,是他!”
“那小子果然起的更早了!”
“站住!周星宇!”
原以為同樣是早起收地籠的村裡人,沒想到他們竟然只從田壟那頭衝上去把周星宇堵在那。
都是些十七八歲的小年輕,月夜下,頭上雞窩黃毛尤為顯眼,穿著背心,手臂脖子甚至是臉上烏七八糟的紋身也很刺眼。
最前頭那個雞窩頭一腳就把周星宇踹地上,桶子也翻倒在地。
昨天臉就是被他打青的。
這些人都是村裡的街溜子,平時在縣城的擠校混日子,五一放假回家了。
在鎮上他們不太敢造次,但回到鄉里就特別窩裡橫。
凡是年紀和他們差不多或者小的稍有事不順他們非打即罵。
因為都是些沒規矩的小年輕做事不計後果,村裡的大人也都有些怵他們。
周星宇打小就被他們欺負,後來父母去城裡打工他跟過去讀書換個環境才好一點。
這次要不是奶奶生病他五一才不會回家。
“鄉里別膽子不小啊,昨天才教訓完你竟然不長記性,還敢偷天哥家的黃鱔!”
“是不是以為早起幾個小時我們就堵不到你?”
“我——我沒偷!我自己漚的!河裡田裡的先到先得!”爬起來的周星宇忙不迭將桶子扶好。
手忙腳亂試圖將那些從桶裡溜出來的大小黃鱔和泥鰍抓回去。
越是著急手越滑越是抓不住。
眼瞅著不少溜進了水田裡再也看不見,忙活小半夜的他心疼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