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三老爺難得啞口無言,寧國公就嘆了一口氣擺手說道,“你如今這樣說,我就越發覺得二弟不是個東西。粉飾太平,內裡開啟如此不堪。你也算了,我不想聽了。既然阿蘿是霍家的血脈,這事兒我就得叫寧香知道。他孑然一身,本以為家族衰落,如今想來,倒是還有至親在。還有阿蘿……”
寧國公就猶豫著看向妻子。
“這事兒……是不是該跟阿蘿說清楚?”
“大哥!”
“你顧忌阿蘿的名聲,她的身世不叫外人知道,這是好意,我明白。可是阿蘿自己若是不知自己的身世,那得多可憐?”寧國公就搖頭說道,“難道說破了真相,阿蘿就不是林家的女兒了不成?不過是再多個長輩真心地疼愛她,叫她知道自己真正的來歷。我就想著吧,阮姨娘這事兒,是二弟,是林家做錯了。咱們不能瞞著阿蘿一輩子,你說是不是?”他的心一向都很簡單。
因此,他覺得自己說得這許多的話,都是發自內心,還往妻子的方向看去。
“你做的沒錯。很好。”寧國公夫人就溫煦地說道。
“就算阿蘿知道自己的身世,往後也可以過繼給長房。不過我猜想,謙侯應該早就知道她的身世,也是為了她的名聲,方才閉口不言,甚至寧願不肯認親?”
見林三老爺沉默地飛快地點了一下頭,寧國公夫人就輕嘆了一聲。
她覺得阮姨娘這女子十分可憐。
南陽侯的做法,看似是為了保全她,是為了她與她的女兒,可是又如何不算得上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巧取豪奪呢?
更叫人難過的是,這個男人搶了她,卻又沒有善待她。
他的府中有與阿蘿同歲的那麼多的庶女,可見那時阮姨娘也不過是南陽侯一時心血來潮的衝動。
可是毀了的,卻是阮姨娘的一生。
“阮氏的屍骨之事,我與你大哥就交給你。”見林三老爺沉默地點頭,寧國公夫人就和聲說道,“這一次,三弟,一定要穩妥再穩妥,也一定要確認那一定是阮氏的屍骨。”
她想到今日的爭執,難免心中疲憊,更何況因知道外頭小輩們在偷聽,與寧國公兄弟都壓低了聲音在說話,只覺得心中滿心的鬱結與憤怒都無法宣洩。她當初聽靖王查到的一些蛛絲馬跡的時候,就已經十分憤怒。
可是如今,卻只覺得悲涼。
為阮姨娘的一生感到悲涼。
她又覺得心裡壓不住的,是對南陽侯的怒意。
為什麼就為了一時的慾望,就毀了一個女子的一生?若阮姨娘當真願意在侯府之中享受榮華富貴,又怎麼會在盛年凋零?
“我知道了。”
“三弟曾經覺得二弟做得對,至少沒有叫阮姨娘流落亂世,給她一份平安之地。只是我得跟三弟說說女子的心。”寧國公夫人見林三老爺俊秀的臉上露出幾分羞愧,就平和地說道,“女子的心裡,榮華富貴,平安喜樂固然珍貴。只是她……”她的聲音有一瞬間的哽咽,林三老爺看著眼眶發紅的長嫂,突然狼狽地側頭低聲說道,“大嫂不必說了。是我錯了。”
他突然不能那樣理直氣壯地為南陽侯分辨。
他以男子的角度看這段關係,只覺得南陽侯已經仁至義盡。
可是女子的心呢?
若他原配尚在,想必那個女子也會告訴他,並不是這樣吧?
“過繼之事,我們秉明老太太之後就會去籌備。”寧國公夫人急忙垂頭掩了掩發紅的眼睛,聲音帶著幾分嘶啞地說道,“勞煩三弟了。還有,不日我會請謙侯過府。”
她努力壓住了心裡的傷感,這才親自起身去開啟了房門。就聽見幾聲哀嘆,幾個小東西就滾了進來,阿妧哼哼著從地上爬起來,順便看自己的兩個嫂子滾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