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她說過的話多了呢!
蕭雲庭這個小心眼,從來只願意記得他想記住的。
不過程卿知道蕭雲庭說的是哪件事。
鄴王府一直在出海,蕭雲沛的艦隊非常強悍,蕭雲庭這個人從來不肯俯首稱臣,在陸地上有西北軍,到了海上又要訓練出一支水師,俞顯在福建掌管朝廷的水師艦隊,蕭雲庭在海上也得有仰仗。
這個人有反骨,只要龍椅上的皇帝讓他不痛快了,他隨時都能造反。
或者是不必招惹蕭雲庭,只要蕭雲庭覺得他比皇帝厲害,他也是不肯屈居人下的。
好在西北發展的雖好,大魏其他地方也不弱,蕭雲庭這些年才安安分分做著鄴王。
大概是西北都聽他的了,他又覺得人生沒啥挑戰了,程卿想退休,蕭雲庭同樣想退休。
程卿需要給蕭雲庭回一封信,卻不必與俞顯說,俞顯等了十幾年了,一直在等她致仕,兩人是有默契的。
只是蕭雲庭遠在西北都能看出來的事,孟懷謹如何看不出來?
“你該休息了。”
孟懷謹看著眼前之人。
這是他的師妹,他的摯友,他的股肱之臣,亦是大魏改革的領路人,實踐者。
二十年光陰彈指而過,雖然程卿還不算老,卻也真的從未休息過呀!
這句話,程卿同樣想和孟懷謹說。
師兄的兩鬢已是白髮蓋住了黑髮。
承平六年到新啟十八年,她與師兄認識二十多年,師兄沒變,她也沒變,兩人沒有為皇位和權力反目成仇,始終信任著彼此,是師如友,最親密的同盟。
“師兄,我們一起走吧!”
孟懷謹輕輕搖頭,“太子還年少,朕還要替他撐兩年。”
權力交接過渡是需要時間的,程卿這首輔不幹了,皇帝也不幹了,太子這麼年輕,不一定能壓住朝臣。
程卿早就料到孟懷謹不會輕易同意。
“你說是兩年,那就兩年,多一天都不行!”
程卿說完也不留念,轉身走了。
太子一臉羞愧從屏風後站出來。
“父皇,都是兒子才能不足……”
如果不是顧及他,父皇就跟著程師走了。
孟懷謹失笑,“你說什麼傻話,你才多大,再等兩年吧。”
再等兩年,太子就十八了。
太子不再說什麼,用言語許諾是沒用的,他得在兩年裡讓父皇放心。
程卿最後一次上朝時,穿的是女裝。
女人哪有不喜歡漂亮衣服的?
可程卿整整穿了二十多年男裝。
她不塗脂抹粉,不穿金戴銀,戴著假喉結,常年束胸。雖然她不是一定要華服盛裝打扮得珠光寶氣,可她也想做一回自己。
這一日,柳氏親自為程卿梳妝。
程卿的頭髮養得好,像緞子一樣又黑又亮,雖然三十六歲了,還找不到一根白髮。
柳氏很多年沒哭了,這次卻哭了。
程卿握住她的手,“娘,您該為我高興,我做了這麼多年程家的兒子,現在終於能做自己了。”
她取下假喉結,解開了束胸,沒有穿首輔的官服,只穿了青色的衣裙,頭髮用一根同色髮帶綁成了一束,沒有塗脂粉,卻修了眉毛,點了口脂。
玻璃鏡裡,出現了一個英氣勃勃的貌美佳人,既有女人的嫵媚,又有男子的英朗。
這是一種雌雄兼具的美。
換了女裝,首輔的氣勢還在呢。
當程卿出現在朝堂時,一開始沒人認識她,或者認出了也不敢信。
可她徑自走到了文官之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