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寧,想是天氣愈來愈熱的緣故。
過了一時,那小廝周意又進來,給江微之搬了一盆冰,嘴裡又道:“……小的聽說宮裡頭的磚瓷實的緊,若是拆牆時砸到腦袋上,那可就相當於給公主開了個瓢,哎呀一定疼的要命。”
江微之眼風冷冷掃過,周意知趣地閉上了嘴,卻在滾出去的同時,齜牙咧嘴地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霍枕寧這般嬌氣,若是被磚頭砸到了,怕是要鬧上一陣子吧。
被磚頭砸到可不是什麼小玩兒,頭破血流自不用說,傷口那塊兒起碼一年半載長不出頭髮來,她一定受不了當一個禿子。
這會子估計在哭吧。
管她做甚?閒的!
只是沒過一會兒,小廝周意便瞧見書房的門一開,自家小公爺穿戴整齊、一絲不苟地自房中出來,淡然地命周意牽馬。
他要往宮中走一趟,據說是有樣重要的單據落在了殿前司。
周意呆了一時,立時醒過神來,牽馬遞韁繩,將差事辦的利落。
如今正是炎夏,御花園裡沒什麼高樹遮蓋,花都開的有氣無力,一個小內侍撐著一把巨大的黃羅傘正蓋在那御花園牆下的狗洞之上,江都公主霍枕寧頂著一張白皙粉嫩的小臉,苦兮兮的卡在狗洞裡,而在一旁,仙蕙鄉君跪在那裡默默地掉著淚珠子。
霍枕寧擺著手,滿頭大汗地轉頭看了一眼在涼亭裡坐著歇息的父皇,得來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眼神,急忙轉走眼光,接著勸說仙蕙鄉君:“……你趕緊起來,我爹都沒讓你跪,你哭什麼呀。”
仙蕙鄉君章璀錯已然哭的淚眼模糊,抽抽噎噎地說:“你在洞裡頭受苦,我站著像什麼話呀,總要跪著陪你心裡頭才好受些。”
霍枕寧抹了一把汗,不耐煩的搖搖手:“就你想的多,我一點都不難受,多好玩兒呀,你還記不記得小時候芩師父給咱們講的孫猴子的故事?我現在就是被壓五指山的大聖!”
章璀錯眼中盈著淚,勉強笑了一聲,吐槽她:“大聖那五指山可是佛祖造的,你這倒好,壓在狗洞裡!”
“那你就說岔了,這狗洞是祖母為了那隻叭兒狗進出御花園方便,特特鑿的,祖母不也是老佛爺嘛!”霍枕寧昂著頭,頗有一些與有榮焉。
章璀錯膝行至霍枕寧的面前,手掌鋪開,給她遮著一束漏下來的光,嘴裡輕聲吩咐那小內侍:“勞煩公公將傘壓一些,曬著殿下的眼睛了。”轉回頭又與霍枕寧絮叨,“小時候咱們鑽這個洞,不是一出溜就過去了嗎,就是去年,咱們也是很輕鬆的過去了,怎的今日就卡住了呢?”
“許是今晨吃得多了些,胖了?”霍枕寧心虛道。
章璀錯一張清麗的小臉上滿是不信。
“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你這是呀,一口一口一口吃出來。”
霍枕寧撓撓頭,心虛地往前拱一拱,試圖拱出來,可剛一拱,就覺得腰間一痛,似乎磨破了肉——夏日穿的清涼,一層兩層的全是紗,想是掛破了,露出肉來了。
霍枕寧吃痛,哇啦哇啦地哭起來:“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皇帝在涼亭中聽到了,一個疾步邁出來,蹲下來拍著霍枕寧的頭,口中道:“你不要拱,爹爹已經叫人拆牆了!”說著又往前頭喊,“你們這群廢材!拆個牆議了半天!朕的女兒要曬死了、痛死了!”
在牆邊圍著的一群營造司的人,誠惶誠恐地跪了一片。
“陛下息怒!拆牆容易,可萬一假如一旦不巧正好砸到了公主,臣等罪該萬死啊!”
霍枕寧搖著手喊:“本公主赦你們無罪!”
公主免罪有什麼用,一群臣工眼巴巴地看著陛下。
皇帝卻不答應,他沉吟了一會兒,卻見宮牆盡頭疾步而來一位青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