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面前向來不掩飾,該吵吵該鬧鬧,氣過一陣子,再來他的身邊轉。
他見過她發脾氣,卻從未見過此刻這般的她。
連日來的夜不能寐,公主口中的姜鯉,將他的怒氣也點燃,他冷冷地回應著她:“公主享天下之養,臣也是天下萬民中的一個。臣的祖籍正是江都城,族田萬畝繳納賦稅,供養著您一人,四捨五入,臣也算養了您。”
他眉間蹙起深谷,清俊若謫仙的面容浮起了一層冷意。
“公主,臣配嗎?”
霍枕寧哪裡理得清這其中的曲折,她凍的牙關緊鎖,雙目通紅。
“胡說八道!”她氣的原地繞圈子,繞了幾圈,暈的站不住,“我是我爹爹養大的!同你有什麼關係,江都城有四萬戶人家,若是都同你這般四捨五入,那人人都能罵我幾句了!”
她氣的牙癢癢,江微之上前一步,請她迴轉。
“殿下,臣送您回宮。”
霍枕寧轉身就走,沿著岸邊走的踉蹌。
“你不要跟著我,”她走著走著,聽著身後的腳步聲,突然悲從中來。“我只有一點點喜歡你了,明天還會少一些,我沒有做什麼事情都想著你了。”
她忽得停住了腳步,毅然決然地握緊了拳頭。
“我是大梁的公主,縱使嬌縱任性的名聲遠播,可爹爹總能尋一個如意郎君給我。就像謝小山待璀錯那樣的,大梁有十萬萬的好兒郎,總能尋到一個一個真心疼我的。”
“我知道你心中另有所愛——你那家信不是說了麼?不必委委屈屈地求尚主,現下國公爺也為國捐了軀,你更不用勉強自己了。”
江微之的面容漸漸地冷下去。
父親的死,在公主的口中,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為國捐軀。
他的心劇烈地痛,不知是為她的決絕之言,還是想到了自己從小敬若天神的父親。
他冷冷地注視著眼前人。
“是,公主不是丟了臣的火銃、砍了那株細葉槐麼?臣看出了您的決絕之心。”他寒著嗓子,一字一句說的清晰,“只是決絕之心不是用說的。臣,等著吃公主的喜酒。”
霍枕寧打著冷戰,笑出聲來。
“本公主出降,一定會賜你一杯喜酒。不必感動,謝恩便是。”
江微之的心鬱郁沉沉,似乎精氣神被瞬間抽去,可面上依舊無風無雨,心事不露半分。
他拱手謝恩:“臣謝恩。”
霍枕寧冷笑出聲。
“退下吧”
她轉身而去,正遇上前來尋找的謝小山。
謝小山身後隨了侍衛親軍,璀錯拿了厚厚的裘衣將公主裹住,扶上了馬車。
因了侍衛親軍趕來,夜間的東內大街便戒了嚴,霍枕寧同璀錯一路疾馳,進了東內門,一顆心才安定下來。
那二分明月樓早燒成了架子,只餘下一片焦土,滿天的煙塵。
謝小山身為東城指揮使,整個人撲在了這樁案子上,查了無數個線索,最後還是江微之想到了那個人。
孟九如的那個車把式。
上一回在冀州步亭街,明明已將那車把式杖死,為何又會出現在二分明月樓?
謝小山命人追查,最終查出此人正是那孟府的車把式。
用盡了刑罰,車把式只說自己記恨江殿帥,想到二分明月樓同齊國公府挨著,便妄圖點燃二分明月樓,最終引至齊國公府。
這般的供詞,謝小山是截然不信的。
可以車把式咬死了不說,倒真是令人頭疼。
日子一日復一日的過去,七七四十九天的停靈已過,齊國公的靈柩被抬進了永陵,終究入土為了安。
到了二月份春闈考過,皇帝在金鑾殿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