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微之起身,身姿如修竹,神情磊落,見探花郎差點摔倒,搭手一扶。
“探花郎,仔細腳下。”
夏功玉哪裡能知曉江微之的心聲,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向他道謝:“多謝殿帥。”言罷,匆匆去追隨公主的芳蹤。
霍曲柔見大姐姐走了,自不好獨坐,向那常少鈞深深望了一眼,這才曼聲道:“各位好坐。”
眾人恭送,蘇萬徹見二位殿下離去,席上只餘這麼些人,向著江微之遙遙道:“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沒想到倒是那今科探花,得了公主的青眼。”
江微之眼神清洌,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蘇公子如今境遇可比泥菩薩,還在為他人思慮,實在令本帥欽佩。”他口中說著欽佩,面上卻無風無雨的,一徑兒起身,長腿輕邁,閒閒往公主去的方向去了。
蘇萬徹見那背影如修竹一般頎長的人遠去,心下恨恨,他是個萬事不上臉的性子,面上仍舊不露半分不悅,同一旁的常少鈞道:“出宮吧。”
常少鈞卻擺手,有些酸澀道:“你先去,我還有事。”
有事?你這一介外臣,除非有召,哪能隨便在內宮有事?
蘇萬徹哪裡不知他的心思,面上不顯,拱手道:“少使請便。”
他二人此時乃同一條船上的螞蚱,有案在身,蘇萬徹沒有閒心,自顧自出宮而去。
霍枕寧與夏功玉同路,一路輕言。
夏功玉心情激盪,恭謹地回著公主的問話,每一句都謹慎作答,生怕哪一句答的不合心意。
霍枕寧打小就識得夏功玉,拿他做普通臣子待之,一路行至分岔口,公主同他道別,和婉道:“那邊是往太醫院,去吧。”
夏功玉好容易得來與公主同路的時機,轉眼便要分別,一時熱血衝腦,跪下叩首,句句懇切。
“臣愛慕殿下至深,數十年苦讀,只為能在殿下身前稱一聲臣。殿下若肯下嫁微臣,臣肝腦塗地……”他深深叩首,膝行至公主的身前,看著她那一雙精巧別緻的繡鞋,淚水滴落,“誓死愛護殿下。”
他不禁垂淚,將這一番肺腑之言傾情吐露。
可是,他心頭卻忐忑極了,公主像那天上的月,雖明瑟可愛,卻高不可攀。摘星尚不能,何談摘月?
月色涼涼,晚風習習。霍枕寧只覺得駭怕。
嬌縱如她,沒有經歷過這般熾熱的告白。
沒有人這麼認真的、懇切地愛慕著她。
可面對身前這人,她卻覺得駭怕。
一旁木樨扶住了她,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霍枕寧穩住心神,伸出手來,摸了摸他的頭頂,勸慰他。
“你殿試高中,前途光明,不必來做這擋刀的駙馬。”公主的聲音杳杳,有些朦朦朧朧的,“不是你不好,而是我心有所惑,不得其解。”
她言罷,怕見到他傷情的樣子,提裙匆匆而去。
月下,只餘下那探花郎跪地啜泣。
公主匆匆而逃,前方花影幢幢,有一人自那花後走出來,月色映在他的面上,顏色驚人。
霍枕寧才將聽了那樣一番告白,因著拒絕了夏功玉,她心中有些驚惶,卻在見到江微之的那一刻,安定了下來。
“你又來做什麼?”她的心既然鬆懈下來,便開始調皮,仰頭問他。
江微之心中醋海翻波,再不來見她怕是要嘔血身亡。
“臣送公主回宮。”他眼眉低垂,有些失落的樣子。
霍枕寧叫他先走,攆著他走。
“那你在前面走。”
江微之不解其意,卻依舊順著公主的意思,走在她的身前。
霍枕寧提著裙子走在他後頭,他走一步,她踢一腳,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