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三哥得了樞密院的職位,自不必操心與他, 只你二哥不得行走,心中怕是苦悶之極。”江遇有一雙沉穩英挺的面貌,溫聲同四弟商量,“依我看,倒不如將家中的庶務交與他手,好歹解一解煩悶之氣。”
今晨江都城的族田收成、肆鋪租賃皆送來了賬簿,家中的一切庶務本是江微之管著,依著齊國公江遇的意思,往後便交給二公子江遜了。
江微之嗯了聲,想著二哥這些時日的頹然之氣,想到了二嫂嫂哭至暈厥的模樣,心下一黯。
“家中庶務繁雜,二哥雖然坐不住,倘若有人天天同他報賬,他礙著面子也會妥當處置。”他輕嘆了一口氣。“過些時日再往江南走一走,心緒也會好些。”
正是這個理。
兄弟二人一路隨意說了些閒話,進了東門門,母親同兩位嫂嫂下了轎子,由內侍們引著,往後宮而去。
江微之同大哥閒庭信步,一路無言,踏上紫宸殿外的白玉階,有輕快步伐自後頭趕上,便宜妹夫謝小山嬉皮笑臉地在後頭問起來:“二位大舅哥,小弟的年禮昨兒送到了貴府上,您二位可滿意?”
江遇對這妹夫頗有幾分好感,聞言點頭道:“有心了。”
謝小山得了大舅哥的讚許,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因有公事同江微之商議,江遇便先進了殿中。
江微之肩披了一襲星輝,整個人沐了一層金芒。
謝小山看了豔羨,不禁自忖:“怪道公主表妹這般傾慕於他,這完全是神仙風姿啊。”
他心裡讚歎了一句,嘴上恭敬道:“表哥,那車把式名孟簧,嘴巴咬的死死的,卑職這般高超的審訊技巧,楞是問不出一個字來。”
他見江微之眉間不起波瀾,神色卻是及其認真。
謝小山斟酌了一句,又道:“……孟簧在後廚縱火,之後上了二樓,傾灑了六十幾斤的火油。這些火油價值不菲,單憑孟簧,怕是買不起這麼些火油。”
不言而喻。
他的目光同江微之的碰在了一起,都有些心知肚明。
江微之嗯了一聲,“此事我已有定論。
兩人比肩像殿中行,謝小山本就不矮,在他身旁,卻生生矮了半個頭。
謝小山有些怕璀錯的這個表哥,默默不語,冷不防聽見身側江微之的問話。
“你平日裡都是如何對待璀錯?”
謝小山一愣,見江微之走的深穩,面色無風無雨的,好似閒談一般。
他以為是這大舅哥要考驗他,立刻懇切道:“……卑職同鄉君見的不多,但能見到的每一日,卑職都極為珍惜,每一句同她說的話,都要提前在家中練習,生怕哪一句說錯了,惹她不高興——您也知道,鄉君心思細膩,弱質纖纖,像個玻璃美人兒似的,卑職哪裡敢說錯話呢!”
他說到這裡,側頭看了江微之一眼,見他聽的認真,登時來了精神。
“卑職活了十七年,攢了半輩子的甜言蜜語,都要說給她聽。”他興致勃勃,“當然,卑職也不只有甜言蜜語。鄉君喜歡吃什麼,喜歡玩什麼,喜歡做些什麼事,卑職瞭解的透徹,竭盡全力地為她效力——說到這裡,表哥也覺得卑職這個妹婿不錯吧!”
江微之腳下一頓,眼神複雜的看了謝小山一眼。
“若璀錯是一個嬌縱任性的人呢?你又當如何待她?”
謝小山也回了一哥複雜的眼神給他。
表哥,我懷疑你在向我取經,但我沒有證據。
他撓撓頭,想了一會兒:“我想天下的姑娘都是一樣的吧?再嬌縱任性也是姑娘家,總愛聽些溫言軟語。”他大著膽子問他,“表哥可是在問如何哄回公主表妹?”
江微之腳下一滯,面上不動聲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