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林濮辭職了在海潭律師事務所的工作,到了自己曾經大學在讀的城市。
原本是為了一件案件,但對於他而言,還因為一個人。
大學時候,林濮和這位叫舒蒙的學長因為學校之間交流交換做專案的原因,有過短暫的交集。
當時他少年早熟,早就已經確認了自己的性向,知道自己對男孩的欲//望和感覺比女孩要多,但很長一段時間,感覺世界無趣。他少年沒有親情關愛,和同學間的感情也並不能深入,久而久之對感情就更加淡漠。
直到遇見了舒蒙。
他記得當時的舒蒙,高大帥氣的醫科大學霸,一雙狹長的眼含情,看誰都像自己的情人。待人謙和得體,說話細聲細語,談吐也風趣優雅。
他第一次看見舒蒙的時候,對方正是來校園口接他們學校的校車。他在人群之中很是顯眼,林濮多看了他兩眼,他恰好回眼和林濮對視。
“我幫你拿吧。”舒蒙微笑道,“一路辛苦啦。”
“……”林濮傻兮兮地把自己的行李就這麼交到了舒蒙的手上。
“你叫林濮嗎?”舒蒙看著他道,“我記得你,你的宿舍就安排在我的對面,這幾個月多多指教啦,學弟。”
林濮從小到大並不相信一見鍾情,但至少那一刻他確信,他真的對舒蒙這個人一見鍾情了。
這種感覺很奇妙,像他心如止水了二十年,在自我封閉的空間之中,灰暗深邃的長廊通道里,舒蒙這個人就是他的第一道,且唯一一道光芒,突然又意外。
這種“突然”之後居然持續,持續到現今這一秒來。
然而舒蒙這樣完美的人,身邊從來不缺追求者,對方似乎也把這種崇拜當作享受,像個從不吝嗇散發求偶資訊的公孔雀,漂亮又自知的那種。而且林濮打聽到的傳聞裡,舒蒙並不排斥過和男性有過曖昧,他也喜歡男人這一點,讓林濮開始有了信心。
要的東西要自己爭取,這種信念從小到大如影隨形。林濮知道想吸引對方,必然要先讓自己“看起來吸引對方”。
他特別打聽了舒蒙喜歡的型別,這也並不難。舒蒙喜歡看起來清純安靜的,軟萌型別的。
林濮在之後的大學交換時光裡,開始扮演與自己性格大相徑庭的小白兔,主動接近舒蒙,果然讓舒蒙對他有了非常的好感。他能感覺得到舒蒙對他特殊的照顧和體貼,甚至有過越界的一些想法,雖然都被兩人生生壓了下去。
一直以為這種關係可以繼續深入,然而就在交換期快結束時,發生了一件他始料未及的事,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再也不想他,和他斷開了所有的聯絡。
至此之後,就是他們再也沒有見過一面的、漫長的七年時間。
……
林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迫使自己從這種悲傷的感覺中抽離出來。他深呼吸了兩下,坐到了椅子上。
半年前強硬地入住進舒蒙的家裡,想著對方念及舊情,應該不至於會趕走他,事實上舒蒙確實沒有。他如願以償地住了下來。
舒蒙也沒有詢問他過為什麼七年前不告而別,或許也是不屑和毫不在意,他一直喜歡舒蒙這種成年人的處世態度,他和當年一樣溫和,但林濮能感覺得到七年之間他性格上的一些細微變化,他說不上來,但如今的舒蒙,更像是一把被柔軟毛巾包裹著的、鋒利冰冷的匕首。
他們在一起大半年,還陸續經歷了一些事情,直到今天他們都默契地沒有和彼此坦誠過這七年彼此的經歷,更像是在一個屋簷下合租的一對陌生人。
所以,或許這樣的距離就夠了吧。
林濮處理完手上的事情,看了眼時間,六點整,到了下班時間。然後他發現周卿卿準點在門口敲門。
“林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