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作聲,柳玉茹行了個禮道:“周大哥。”
周燁朝著柳玉茹點了點頭,隨後道:“玉茹坐吧。”
柳玉茹順著周燁指的方向坐下,她心中記掛著顧九思,又不敢問得太急,只能笑著道:“我方才揚州趕回來,想要找九思,但侍衛都沒告訴我九思在哪兒,只能來找你們了。我入城時看見軍隊已經開始出城了,九思是不是已經先出城了?”
“沒有。”周燁搖了搖頭,徑直道,“他被關起來了。”
饒是已經知道出了事,可當這話真說出來,柳玉茹還是維持不住笑意,她坐在位置上,沉默了片刻,許久後,終於道:“是出了什麼事?”
“嫂子和周夫人死了。”
葉世安平靜出聲:“周大人稱帝,我們準備放棄豫州,直接攻打東都,周大人為鼓舞士氣,許諾劫掠東都三日。”
聽得這話,柳玉茹猛地抬頭,震驚看著他們。
然而面前兩個人都是面無表情,周燁不忍看到柳玉茹的目光,側過頭去,葉世安上前一步,擋住在兩人中間,他給柳玉茹倒了茶,慢慢道:“玉茹,非常時刻,需得有些非常手段。”
“劫掠東都,”柳玉茹艱澀開口,“是什麼逼不得已的非常手段?”
“周大人身邊那些將領之所以舉事,是我們騙他們範玉要殺他們。等日後他們到東都發現真相,便可以自己是被騙之由洗清罪名,藉此反叛,重立新帝。周大人若想安撫他們,只能受他們要挾,不斷給予很多東西。”
葉世安分析著道:“陛下不願意給自己的帝王路留下這麼多禍根,因此他必須將這些將領一起拉下水,讓他們沒有回頭路。劫掠了東都,哪怕日後他們藉此要反,他們也是天下的罪人。”
柳玉茹不說話,她緊緊捏著扶手,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不用多說,她已經知道顧九思被關的原由,她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道:“九思不會同意的。”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葉世安平靜道,“陛下已經做下決定,大哥將他關起來,是為他好。若他此刻去給陛下諫言,陛下為了立威,他必死無疑。”
柳玉茹沒說話,她低著頭,葉世安想了想,放緩了聲音,繼續道:“玉茹,我知道你是個會權衡利弊的人,你去勸勸他。他不願意,此事他可以不參與,他有從龍之功,日後有我和周大哥,他在朝堂之上依舊會平步青雲。你去帶他離東都遠點,”葉世安猶豫了片刻,終於道,“讓他別管東都了。”
柳玉茹沉默不言,她低著頭的身軀微微顫動,葉世安看著她的模樣,心知她應該是對他們失望極了。葉世安心裡有那麼幾分喘不過氣,他背過身軀,不敢看她,靜靜等候著她的答案。
許久後,柳玉茹終於不再顫抖了,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
“周大哥,葉大哥,”她低啞出聲,“其實我從不怕洛子商,也不怕劉行知,更不怕範玉,這麼多年來,我從未害怕,也從未難過。”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頭來,帶著眼淚笑著道:“可如今,我卻發現,我也是會害怕的。”
兩個人都沒說話,柳玉茹看著他們,站起身道:“我會去勸九思,你們放心。可是我得告訴你們一件事。”
“我知道你們都心中暗諷九思幼稚,都覺得他只是因為未曾經歷過苦痛,所以不懂你們的抉擇。可我告訴你們,哪怕是當年九思以為他家破人亡、在滄州被百姓圍攻,在最黑暗最苦痛的時候,他都從未打破底線,為了自己的恨、自己的權勢,害過任何一個不該害的人。”
“你們有你們的立場,我明白,”柳玉茹深吸了一口氣,“我自認從不是什麼好人,也從未給過自己期待,可你們呢?”
“當年江河和先帝想求一個清明盛世,他們用了一輩子。永州案,傅寶